第二天出发前,虹母娘娘给江野樱和我分别准备了一身彩虹衣,让我们披上。
我的那身彩虹衣主色调是天蓝色,有星星点点的北斗七星光茫在闪耀,在织就的“云褶”中似乎还能看到黎明喷薄欲出的旭日。江野樱那件彩虹衣主色调是浅黄色,一轮海上生起的明月在前襟冉冉而升,水袖上还有凤舞龙池漾起的涟漪和波纹,颇有一种“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的神韵。
当我们两个穿上彩虹衣后,虹母娘娘忍不住地赞叹道:你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飘飘乎若仙子,一个绰绰乎若处子。老天爷呀,您可要祝福他们相伴永生呀!
我动情地凝视着江野樱说:小邪,让我们的爱情万寿无疆吧!
江野樱眼波潋滟地看着我说:永垂不朽也行!
虹母娘娘笑着说:看来你们是想熬死老天爷呀!好啊好啊,希望你们执子之手,天长地久!另外我再交待你们一件事,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穿上彩虹衣吗?
江野樱答道:昨晚虹母娘娘跟我说到了,说是为了防止毒蜂谷里毒蜂的蜇咬。
虹母娘娘笑着说:对,你们穿上这彩虹衣呀,那些毒蜂就伤害不了你们的身子,可你们的面部万一被蜇了怎么办?
江野樱忽然从脑后拽出一个彩虹面罩罩在头上说:虹母娘娘,是不是应该这样?
虹母娘娘摸着江野樱的玉颈说:还是我们的小邪聪明!
江野樱乖巧地回答道:是虹母娘娘设计的彩虹卫衣好,想得周全!而且带上面罩后从里朝外看,清清楚楚,一点也不影响视线!
我也赶忙把彩虹衣的面罩罩上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说。
江野樱碰了我一下说:事后曹操!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是事后诸葛亮,而是事后曹操?
江野樱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得再快,也是事后了!
虹母娘娘也拍着我的肩膀说:事后曹操也不错,别成了事后冷月溪就行!别说脑筋急转弯了,就是脑筋慢转弯都转不过来。
我好奇地问:虹母娘娘,冷月溪是谁?
江野樱撩开面罩,瞪了我一眼说:不该问的别问!
虹母娘娘叹口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唤彩虹牛上路吧。
我一听,连忙打开手掌,呼唤彩虹牛,即刻,彩虹牛显身了。它“哞哞”地叫了两声,趴下,等待我和江野樱坐上去。
当我和江野樱骑上去之后,虹母娘娘轻轻拍了拍彩虹牛的屁股说:目标毒蜂谷,请安全驾驶!
彩虹牛“哞”了一声,顷刻之间驭着我和江野樱腾云驾雾而去。
我们都走了好远了,依然能看到虹母娘娘被风吹动的裙摆。
在路上,我倏忽想起什么,便对身后的江野樱说:小邪,你看咱们这样骑在牛背上,像不像七仙女和董永?
江野樱反问道:应该是牛郎和织女吧?
我纠正道:我不愿意咱们是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在七夕见一次。我愿意咱们是董永和七仙女,虽然经历点波折,但最后终于像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一样,天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江野樱又问:你觉得梁祝怎么样?
我想了想,果决地说:梁祝有些苦,不过如果实在不行,咱俩双双化蝶也要在一起,就是变成毛毛虫,也要彼此缠绕在一起!
江野樱听完我的话,紧紧地靠在我的后背说:你的背真厚,像一座小山。
我激动地说:有了你的依靠,它总有一天会成长成须弥山!
正说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雾荡山的地界。这时彩虹牛说话了:主人,咱们快到毒蜂谷了,可我总感觉不对?
我拍了拍它说:对啦,我忘了你是千里眼了,怎么?你是不是看到一群又一群的毒蜂向我们袭来?我们是不是要把面罩带上?
彩虹牛摇了一下头说:那倒不是,我并没有看到成群的毒蜂,可我看到了一堆又一堆张牙舞爪的蛇!
我急切地问:难道我们进了蛇窝了?
彩虹牛犹豫不前地说:可我感觉那些东西既像蛇又不像蛇。
我定睛朝下看,除了满谷的植被丛生,沟堑纵横,什么也看不到。
江野樱也朝下看了看,也一样看不出端倪。
就在我们悬在半空时,突然一群一字长蛇状的东西向我涌来,它们先是缠住我的双脚,接着又缠住我的双腿,当缠住我的腰部时,猛地一下子就将我从彩虹牛上拽下来。
高空下坠过程中,我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又缠住了双手,前胸,后背,脸,到最后弄得只剩下两只出气的鼻孔了。
我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我感觉自己要完了,一定是被一种似乎没有獠牙的巨型怪兽吞进了肚子里。
但我能听见江野樱呼唤我的声音:天帆,你怎么样?这证明她现在是安全的。求求老天爷,可千万别让小邪再出事呀!
我又听见我的彩虹牛在大喊道:主人,你等着,我用屁崩死它!
话罢,我听见一声巨响,巨响过后,我被那堆东西裹挟着,下坠地更快了!
这时又传来彩虹牛呼喊,但声音在我耳中越来越小。但听它说:主人,屁崩不死它呀!我想我是完了,听天由命吧。我肯定在这只怪兽的胃里了,一会它是不是会分泌出胃酸,将我彻底消化掉呢?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哗啦哗哗啦”的声音。我在里面因为包裹得太严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个女子的尖声:老榕王,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个男人带走,我要拉进我的洞里,喝其血,啖其肉!
乖乖,我是不是落在一个女妖精手里了?
又听见一个老者的声音:闺女,他与你远无冤,近无仇,你何苦要草菅人命呢!
那个女妖精说: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么帅的男人!我一定要好好摧残摧残,不能让他用这身臭皮囊再糟蹋别的女孩子!
天呀,我原来以为男人帅了无兄弟,没想到男人帅了还被女妖精所忌!奶奶的,我一定要活着出去,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鬼!这么有个性!
刚想到这,突然一道辉光闪过,紧接着又是几道辉光闪过,包裹我的东西突然散开了。
只听见江野樱在喊:天帆,别害怕,我用彩虹剑救你!
话音刚落,挣脱桎梏的我,又开始朝下坠。只听彩虹牛又喊:主人,落在我背上吧,我来救驾了!
只听“咣当”一下,虽然颠得我屁股生疼,但总算安全着在彩虹牛的背上了。
我揉揉被阳光刺得几乎流泪的双眼,感觉到江野樱就在自己的身边,再回神一看,发现有一个浑身穿满藤萝,头上带着花环的女子正朝我挥着数条藤蔓,而坐在我前面的江野樱也正用彩虹剑砍斫着这些藤蔓。俗语说:软藤捆硬柴。看来刚才这个妖女是用藤蔓把我当硬柴捆了,有点像打包带走,当饭吃的意思。
但见江野樱的彩虹剑过处,那些藤蔓断得断,散得散,一片狼藉。
再看那女子,大婶级模样,长得虽然有些姿色,但脸上的怨气让她显得比较狰狞,额头上还有一个藤蔓状的徽记。
她见江野樱一次又一次将她甩来的藤曼斩断,便怒气冲冲地说:傻丫头,你为什么护着这个臭男人,他早晚有一天会将你始乱终弃。别看现在你觉得他玉树临风,不远的将来,这棵玉树就会被歪风吹倒,活活砸死你!
江野樱回怼道:我自信我看好的男人是没错的!再说一个女人何苦将全部都赌在一个男人身上。我是我,他是他。如果他是一棵玉树,那我也是一棵玉树。缘份到了,我们可以成为两棵合抱而生的鸳鸯树;缘份尽了,我们便各自扎根,各自生长,各自矗立,成为两棵彼此相敬如宾,相安无事的君子树!我不是他身上的藤蔓,没必要死缠,更没必要烂打!
江野樱刚一说完,忽然听到一片又一片的鼓掌声。
我循着掌声的方向看去,但见一棵身围足有百米,高度也足有百米的大榕树正摇动着自己的叶子,那发出的哗哗声,恰似人的鼓掌声。
正这时,那棵老榕树发声了,声音似从地底下的根系而来,厚重而嘶哑,宛若一个历经沧桑但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它说道:藤萝女,我以为刚才这个女孩说得很好。相爱的男女,譬如河水和井水的关系,当河水与井水有缘时,它们就交融到一起;当河水与井水无缘时,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井水。
那个藤萝女停止甩出藤蔓,冲大榕树吼道:老榕王,你是不是想让我坐井观天,安心做一口井,一口枯井,一口死井呀!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被心爱的人所抛弃,那就从此藏进山谷里,再也不见他,再也不见世人,可这颗心呀,煎熬啊!难受啊!总想死灰复燃,总想死水微澜。不知为什么,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见到形似他一样的男人,我就戾气大作,禁不住用这藤萝去鞭打他,去折磨他!
老榕王又发声道:藤萝女,我希望你要知道,虽然表面上井水和河水因为无缘分开了,但他们本质上都是水,是水就要有流通性,他们仍然会通过地下水勾连到一起。既然都是水,就不要相互排斥,就跟既然都是人,就不要相互痛恨是一个道理。你如果不能安下心来做一口井,其实我也不愿意你做枯井死井,那你何不通过地下水流向海洋,让自己博大起来呢。就如同你既然爱不了一个人,何不试着去爱众生呢。等你学会了去爱众生,那个人也自然成了众生。所谓同体大悲,无缘大慈呀!放下执念!放下偏执吧!
藤萝女听完老榕王的话,似有所悟,扔掉手中的藤蔓,愣在那里。
我冲着藤萝女喊道:敢问夫人,不对,敢问女士,是哪一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把你抛弃的?让你沦落至此。请报上名来,我一定替你讨个说法?
江野樱也附和道:对,是哪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您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