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线把我和林莞尔刹那间甩到了一片未知的海域。当我们天眩地转地碰触到海面,还未来得及看清这里究竟是哪时,便已顺着惯性沉入了海底。
我呛了一下水,幸亏林莞尔会游泳,而且气憋得很好,她边把我托举到海面后,边试图找一块悬浮物,想暂时栖身。
可找来找去,却见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空无一物。
正在我们绝望时,突然有一个硕大的类似于蚌一样的东西朝我们飘过来,那东西足有一条游艇大小,前后左右还闪着萤光。
林莞尔托着我向那个东西游去,当快游到它面前时,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阵狼啸。定睛一看,但见四周海域布满了一双双幽灵一般闪着绿光的眼睛,那些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如摄人心魄的鬼魅。
林莞尔惊骇地对我说:天帆哥,海狼来了,它们吃人是不吐骨头的,我现在怎么唤也唤不来飞筏和榕树叶,这可怎么办?
正说着,那只类似于扇贝的东西突然开过来,随即张开大嘴,将我们一口吞了进去。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被吞进去后,发现里面却别有洞天。
但见里面约有一间二十平米的房间那么大,“天花板”上悬挂着十几颗异常明亮的珍珠,将“蚌间”照得十分清晰。
“天花板”下面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客厅,摆着一张非常舒服的软席,软席旁边是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海瓜子和海苔等零食。
在软席对面有一个类似于操作台的声控界面,上面显示着各种各样的航程菜单,不时闪现出一张张电子数据图。
另一个区域是卧室,摆放着一张松软无比的卧床,卧床的床头悬挂着几颗晶莹的海星,卧床上面躺着一个头发宽得像海带一样的小萝莉。
但见那个小萝莉正在床上用海草喂着自己的“宠物海兔”,边喂边说:别怕,进来的这两人是好人,一个大帅哥,一个小美女,我们先让他们躲一躲。
妈呀,我们这是进入童幻世界了吗?
林莞尔惊魂未定地问小萝莉:小朋友,你是谁呀?
小萝莉答道:我叫小精豆子,是外星人的孩子。
林莞尔惊异地说:外星人?你是外星人生的孩子?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萝莉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的外星人diediai刚离开蜗角世界,又去别的世界进行科学考察去了,他们把我留在这,就是为了继续观察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
我也惊奇地问:你观察出了什么来了?
小精豆子歪着头看了一下我说:真没劲,这个世界的人类也是你争我夺。不过,见到你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有了点信心。
我不好意思地问:为什么?
小精豆子吐了吐舌头说:很简单,因为你帅呀,你不仅外表帅,内心也极其帅,简直把这个世界拉高了一个档次。
我红着脸说:不带这么夸人的,你这么夸下去,我今后可怎么做人呀?
小精豆子撇了撇嘴说:做人?做什么人,你今后就是我的人啦,你必须等着我长大,我长大后,你必须嫁给我。
林莞尔故意问道:那我怎么办?
小精豆子看了看林莞尔说:不冲突,他是娶你,他是嫁我,一个娶一个嫁,没毛病。
正当我和林莞尔被逗乐时,“蚌间”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抻着我肩胛骨的那根钓线,也拚命地朝“蚌间”外拽我。
小精豆子一见我们慌了,便说道:不要怕,我这有月光水母。
说完,就从床头的布袋里拿出两个已干瘪的水母,下床给我腰间系了一个,给林莞尔腰间系了一个。
正当林莞尔问小精豆子要月光水母干什么用时,钓线猛地从我脖子上缠了几圈,将我紧紧地勒住。
林莞尔一看事情不妙,便跑到我身边,撑住勒在我脖子上的钓线,以缓解我快要窒息的痛苦。
小精豆子给我们腰间系好月光水母后,见我极其难受的样子,又见林莞尔为了救我,双手被正紧绷的钓线勒出了血,便尖叫了一声。
但听尖叫过后,“蚌门”竟然被打开了(原来小精豆子的尖叫声是用来摇控开门的),我连带林莞尔一下子又被钓线甩出去。
这回可甩得老高老高,我分明见到一万米上空的“恐高鹰”(这种鹰很奇怪,明明患有恐高症,却一个劲地朝高处飞,大概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在颤颤惊惊地盘旋着,一见到我们比它高了,一走神,不小心一头栽了下去。
钓线甩到万米高空后,突然松手了。于是我和林莞尔,便如自由落体一般,加速向下坠。
正在我们想这回可要玩完时,忽然系在我们腰间的月光水母,竟然如降落伞一般打开了。打开后的月光水母,异常美丽。
但看林莞尔那只,是粉红色的,上面还镶着晶莹的海星;我这只,是天蓝色的,上面点缀着夺目的珍珠贝。
林莞尔飘得比我高一些,双手依然撑着勒住我的钓线,手中的鲜血有一滴落在我的嘴唇上,冷冷的,像似乎得不到回报的冰吻。
我的眼球开始湿润了,我大声冲林莞尔喊道:莞尔,我的脖子已经不勒了,你不用再撑着了。
林莞尔微笑着说:天帆哥,我怕一会钓绳又要将你勒紧,我没事的。
我仰头看着月光水母中的莞尔,她真宛若天女下凡一般,也许上天在我失去一个天使后,怕我堕落,又给我降临了一个天使。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快接近海面了。在天空中俯瞰海面时,我恍惚发现两只向我们奔驰而来的骏马。
这个世界真新奇,我从来没有见过在海平面上奔跑的骏马,那么潇洒,那么飘逸。
林莞尔一看到那一白一红两匹骏马,便冲我喊道:天帆哥,那两匹海马一定是来接我们的。
妈呀,原来这个世界的海马跟人间陆地上的骏马长得一模一样。
正当我这样想时,倏忽从远处的海面上窜过来一群怪鱼,但见那些怪鱼长着人间成年鲸鲨一样的体格,却有着霸王龙一样的头颅。身上的鱼翅全部是明晃晃的钢刀,嘴里的三只巨齿朝外顶着,把水面切割成三道白浪。
林莞尔见状,忙对我说:天帆哥,杀鱼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先跳到一匹海马的身上,再接你,否则我怕来不及。
说罢,她解下腰间的月光水母降落伞,选准那匹白海马,纵身一跃,便落在了那匹白海马身上。
待落定后,她骑着白海马,向我将要飘落下来的方向驰来。
正这时,那些杀鱼追来了,它们先追上了那匹红海马,三下五除二,将红海马撕食殆尽。
林莞尔一见不好,便施展“立骑术”,站在白海马身上,将我一把扯到了白海马背上。也可能是惯性使然,她竟然一个趑趄,险些摔倒。然而莞尔就是莞尔,但见她在快摔下马时,用右脚猛地一勾马背,然后一使劲,重又坐在海马背上。这样,她坐在白海马前,我坐在白海马后,迅速逃离。
然而我那被风鼓起来的月光水母降落伞还是碍了事,它竟然被一头抢在前面的杀鱼的巨牙勾住了。
林莞尔见白海马奔驰时出现了阻力,扭头一看,迅即掏出怀里的竹刀将我腰间与月光水母降落伞的连线割断。结果那只被弃的月光水母降落伞一下子罩在了那条杀鱼头上。
这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因为就在不远处,一个类似于巨型螃蟹的潜水艇突然浮出水面,但见它很快地打开了自己厚厚的硬壳,似乎正迎接我们的到来。
就在又有两条杀鱼咬住白海马马尾的那一刹,林莞尔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然扯住我的衣领,纵深一跃,就带我跳进了“螃蟹壳”中。
“螃蟹壳”见我们跳进来了,便以迅雷之势将壳关闭。
当林莞尔拽着我冲进“螃蟹壳”后,我们俩人在惯性下,一头栽在了一张雪白色的大软床上,我还压着她,嘴唇对着嘴唇。
对面靠在一张雪白色沙发上的小精豆子不高兴了,但见她撅着小嘴说道:好啊,一会儿不见,你们竟然发展得这么快,也不等等人家长大。
我很不好意思地从林莞尔身上下来,红着脸对小精豆子说:这不是被危情所迫吗?
林莞尔呢,倒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说:永远这样该多好!
小精豆子苦恼地说:哼,我这小灯泡当的,比小海星都亮了。
正当我要劝慰她几句时,突然“螃蟹壳”剧烈摇晃起来,我脖子上的钓线也马上紧绷着。
林莞尔一看不好,当即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地帮我撑开脖子上的钓线。
小精豆子见状,忙从沙发上拿出一个遥控器似的东西,按了一个键。
即刻有两个类似于螃蟹钳的东西从“螃蟹壳”顶伸下来,猛地夹住勒着我脖子两边的钓线,然后不停地钳着,只听“咔嚓咔嚓”的声响,但剪了半天,就是不见钓绳断。
小精豆子看着目前的境遇,失望地说:我本来以为螃蟹钳能将它弄断,所以特意开了一个螃蟹潜水艇,可没成想,这钓绳竟然这么结实。这究竟是谁制作出来的?比我们外星人都能干。
我好奇地问道:小精豆子,扇贝潜水艇和螃蟹潜水艇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吗?
只听小精豆子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一岁就成了海洋学专家,三岁就成了仿生学专家,五岁就成了人工智能专家,制作这些东西,太小儿科了。
我又问道:那你现在几岁了?
小精豆子答道:我现在七岁了,认识了你,就准备成为爱情专家啦!
妈呀,这小玩意,别说人小鬼大,简直是人小神大呀。
正这样想着,但见“螃蟹壳”这回强烈地颠簸了起来,林莞尔拚命撑着钓线的手又吧嗒吧嗒地流出了血。
小精豆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想了想说:我还有办法,你们先出去。
说完,她又从兜里拿出两个干水母,给我们分别系在腰间。系完后,她说:这种水母叫灯塔水母,它展开后里面会有一座小灯塔,可以发出警报,同时还能释放信号弹,也是我仿照海洋中的真水母制作出来的。当你们被甩到天上时,它会自动打开,其他的就看我的了。
说罢,她遥控螃蟹潜水艇浮出水面,打开螃蟹壳,让我们又一次被抛进了空中。
我总觉得这一次被甩的更高,因为我们接触到了天上的街市。
所谓天上的街市,就是我恍然看到了天上有许多摆摊卖奇怪东西的“神人”。
我带着林莞尔走到用白云打造的云街上,见到一个正在卖糖葫芦的老仙翁,那胡子垂得,飞流直下三千尺。我走到他近前,看着那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每个糖葫芦上还围绕着一小圈夺目的光环,便问道:大爷,你这糖葫芦是用什么做的?怎么既像山楂又不像山楂,这么诱人?那老仙翁边拭弄着自己的糖葫芦,边说:这串糖葫芦是用大熊星座的行星串的;那串糖葫芦是用小熊星座的行星串的,中间的那串可了不得,是用银河系的恒星串的。
我垂涎欲滴地问林莞尔:莞尔,你要不要来一串?
林莞尔摇摇头说:我怕吃不动。
正在这时,林莞尔指了指前面一个穿着袈裟,盘着肉髻的老者说:天帆哥,你看那边,正卖莲花呢,多好看的莲花呀。
我们一看,果然,在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里,正盛开着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莲花。
我拉着林莞尔走过去,问老者说:老人家,这莲花怎么卖?
老者施礼道:用心换,一颗心一朵,不还价。
一听这话,我毫无犹豫地从怀里掏出自己那颗滚烫的心,递给他说:给我来一朵。
那老者将心揣进自己的怀里,说道:随便挑?
我立刻拿了一朵纯白的,准备给莞尔插在头上。
莞尔摇摇头说:我不要白莲花,我要粉的,我要做你的小粉妹。
我一听她这么说,忙换了一朵粉的,给她插上。
刚插在头上,但听一个卖汤羹的老太太吆喝道:来呀,瞧一瞧看一看呀,我这有用黄泉水熬制的老汤,勾着忘情芡,美味无比,免费喝呀!
我实在太渴了,正要走过去,林莞尔慌忙拦住我说:天帆哥,不能喝,天下没有免费的孟婆汤,越免费,越昂贵。再说了,这孟婆都是在阴间练摊,今个怎么跑到天市来招摇撞骗了,不行,我要找找天堂的市场管理员。
我拦住她指了指前面一家卖云绸的摊位说:莞尔,你看那些用彩霞做的围巾,多美呀,你要不要来一朵?
林莞尔一看,欢快地拉着我跑过去,挑中了一条水蜜桃颜色的,围在自己脖子上,问我好不好看。
我赞叹地说:太好看了,我也系一条,咱们来个“情侣围巾”。
话刚一出口,一条黑围巾就突兀卡在我脖子上,勒得我直翻白眼。
我边拚命用双手挣脱着边对着卖围巾的蒙面人喊: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勒死我!
那个卖围巾的蒙面人阴森地笑道:因为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是致命的多余!
话罢,围绳越勒越紧,窒息得我快要昏迷了。
这时林莞尔赶快跑过来跟我一起撑,边撑边喊:天帆哥,你醒醒,坚持住,千万不能睡过去呀。
我猛地睁开眼睛,见我和林莞尔都在打开的灯塔水母下并排朝下落,林莞尔正着急地掐着我的人中。这才惊觉刚才的那一幕是一场幻觉抑或是一场逼真的梦。
我浑身大汗淋漓地问林莞尔:莞尔,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