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替我高兴地问:天帆哥,怎么开锁呀?
我兴奋地答道:用左耳朵开!
小精豆子一听,忙把自己的小左耳朵冲向那颗正在“突突”跳动的“剪纸心”。
可听了半天,门并没有开。
于是小精豆子对我失望地说:天帆哥,你可白辜负我对你的殷切期望了。
我纠正她道:用左耳朵听那张上锁的嘴,同时把右耳朵捂住。
云锁比小精豆子高了一大截,小精豆子踮着脚尖也够不着。于是只好“望锁兴叹”地说:天帆哥,你这不是折腾我小精豆子吗?欺负人家个小呀?!
正在莞尔准备上去抱起小精豆子去“对锁”时,小老婴发话了,但听他对我说道:小帆哥,我觉得还是你去开锁比较合适,所谓“解锁还需上锁人”嘛。
我听出了小老婴的言外之意,于是走上前,用左耳对准那张上锁的嘴,同时捂住右耳。
刚做完这个动作,嘴上的锁突然消失了,嘴随即张开了,嘴下面的那颗“剪纸心”欢快地雀跃了一会儿,也悄然不见了。
紧接着,门缓缓而开。
莞尔又倾心地问我:天帆哥,太令人震惊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想到用耳朵去开锁?
我向她解释道:当我看到一张上锁的嘴和一张沉闷的心时,我就想到一定是有人有冤不得伸才导致了这人的心如此郁闷。那怎么才能让这个人开心呢,就是要带着耳朵去倾听他的冤屈,让他把冤屈倾诉出来。于是我就想到了用耳朵去开锁这个主意。
莞尔又追问道:那为什么要有左耳朵去开,同时捂住右耳朵呢?
我继续解释道:老话不是说,左耳进右耳出吗?所以倾听时不能敷衍了事,应该在捂住右耳的同时用左耳去听,当然更重要的是用心去倾听。
莞尔听完我的话,会意地莞尔一笑。
小老婴故意问我:就这些吗?恐怕更深一层的意思你没有说出来吧?
我貌似谦恭地对小老婴说:对莞尔我只想说这一层意思,其他的意思等时机成熟了以后再说。
小老婴笑道:你这是“太子不操皇上的心”呀。
正说着,我们不知不觉又走进了一个纵深的漆黑院落。
正犹豫是前行还是不前行时,但见远远走过来一个脑袋是用灯泡做成的灯泡人。
小精豆子一看,开玩笑说:原来真有点灯泡的人呀,这下天帆哥和莞尔姐可不缺灯泡啦。
但见那个灯泡人脑袋一闪一灭地对我说道:我最近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儿来电,一会儿不来电。说断路了吧好像是短路,说短路了吧好像又是断路?请这位小哥帮我看一看吧。
小精豆子插话说:我天帆哥又不是电工。
我劝止小精豆子道:谁说的,我可是十级“心理电工”呀。
劝完小精豆子,我就对灯泡人说:火丁,你这不是脑子断路短路的问题,也不是脑子里进水的问题,你这是心理连接的问题。
灯泡人一听,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心里钨丝”连接有问题?
我答道:对,你心里的“钨丝”断了,把它试着再重新连接一下吧。
刚说完,那个灯泡人突然不再处于闪灭状态中了,而是突然炽亮起来,煞是耀眼。
我接着又说:灯泡人,另外请注意一下你的“心理电压”,你的“心理电压”不太稳,争取把它调适到舒怡的恒定值。
我刚说完,但听那个灯泡人说道:无可奈何花落去。
我跟对暗号一样回道:似曾相似花又开。
那个灯泡人又说了一句:白日开花无人赏。且在隐去前赠送给我的光眼通一款“暗夜明灯”app。
我呢,看着他隐去的背影,又回了一句:黑夜缤放不言败。
我们这种神秘的一问一答,真把小精豆子弄迷糊,只听她问我道:天帆哥,你为什么一开始叫他“火丁”,后来才改口叫他灯泡人?
我答道:因为他一开始“心里接触不良”,“灯”字是拆分开的,后来他连接上了,所以我才改口叫他“灯泡人”。
小精豆子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他说完“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为什么对“似曾相识花又开”呢?应该对“似曾相识燕归来”吧?
我又回道:他用诗谜表示“多谢”,我自然要用诗谜回答“不谢”啦!
小精豆子恍然大悟地说:天帆哥,真有你的。你可真是个花见花谢,花见花又不谢的“花花太岁”呀。
乖乖,这小精豆子,这么小就会“捧杀”人啦。
这时莞尔又接着问:天帆哥,那最后灯泡人来了一句“白日开花无人赏”,你为什么回了一句“黑夜绽放不言败”呢?
我笑道:很简单,因为“灯泡”这个用语如果说浪漫一点,说诗意一点,应该叫“灯泡花”,只不过它不适合在白天开,但却适合在夜晚开而已。
莞尔一听,“花女之意不在花”地说:天帆哥,我愿意做一朵在深夜为你永久绽放的灯泡花。
我正无解着,但见又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个盘着“青灯髻”,一个绾着“红烛簪”。
所谓盘着“青灯髻”,就是青灯女的青丝上兀立着一盏灯花闪烁的油灯;所谓绾着“红烛簪”,就是红烛女的云鬓上斜插着一支正在燃烧的红烛。仔细一看,两人的两鬓都有些“飘雪”了。
但听那位青灯女对莞尔吟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又听那位红烛女对莞尔吟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莞尔并没有陷入她们“玲珑骰子安红豆”的相思局,而是反问青灯女:你知道情是从哪升起的吗?
青灯女答道:是从注视中升起的,也是从陪伴中升起的。
莞尔又问:可当你一直注视着他,一直陪伴着他,那人却心有所属时,你该怎么办?譬如你和黄卷,你一直注视着它,一直陪伴着它,而它却一直埋首在那些历史中,那些文字中,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该如何?
青灯答曰:我依旧注视着他,依旧陪伴着他,陪他为那些历史哭而哭,陪他为那些文字笑而笑。做一个彻彻底底的青灯不归客。
莞尔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莞尔问红烛女:请问世间的眼泪流得完吗?
红烛女答道:蜡矩成灰泪始干。
莞尔又问道:请问你悄悄落泪时,是想给你爱的你带去光明还是带去痛苦?
红烛女答道:我当然是想红袖添香,愿他前程似锦。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芜尔噙泪吟道: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念兰堂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
莞尔这一幕,油然让我想起小邪,说实话,她这时的神态跟小邪感时花溅泪时的神态,很像很像。也许天意把小邪换面成了莞尔,而那颗心还是一样的心吧。
想到这,我不知不觉也鼻子犯酸,噙起泪来。
正这时,青灯女突然用唇朝莞尔的秀发上吐了一下,但见一朵又一朵的小灯花点缀在莞尔的青丝上,煞是灵动。
红烛女呢,也把莞尔头尾的长发梳理成一个云堆,从自己右耳中拿出一支红烛簪,轻轻绾住。
待理完云鬓后,青灯女对莞尔说:莞尔,这灯花和红烛簪只在黑暗时才亮,这样你以后就可以给你天帆哥在黑暗中照明了。
莞尔刚称谢完毕,但听小精豆子对青灯女和红烛女嘴甜地说道:青灯姐,红烛姐,可怜可怜我这个无人理会的小女孩吧,我也想要。我连一根火柴也没有,晚上可怕鬼啦。
青灯女和红烛女一听,相视一笑,就给小精豆子的头发上也撒了一些灯花和绾了一支小红烛簪。
完毕后,青灯女和红烛女引领着我们,问最后一道云门走去。
最后一道云门是一道“文字栓门”。
所谓“文字栓门”,在蜗角世界一般是指由文字的偏旁部首组成的上栓的门,如果不将这些偏旁部首组成正确的文字,是无法“解栓”的。
我来到门前定睛一看,发现这道“文字栓门”与一般的栓门不一样,但见左右门扇正中各有一个汉字“苦”和“名”。而在“苦”与“名”的下面呈倒三角,有一个“人”字。
这位双手脸,或者说是大隐者,看来不想出世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苦名”呀。高人,尤其是大高人,愈到了一定程度,应该越了然一切的痛苦都源于“名相”二字。从低层次说,当人的利色心满足后,或者淡化后,紧接着等待人的就是欲壑难填的“博名”,为此不惜炫耀,甚至以离经叛道的惊世之举来搏出位,更或遗臭万年。而高人呢,越是道行越高,越以为破除各种名相的牢狱是禅机所在。在名相中说“道”也许就离了“道”,在名相中修“道”也许就远了道。正所谓老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想远了,还是回到当下吧。当下怎样解开这个“人苦名”栓呢?
沉思了一晌,突然灵光乍现。
但见我拿出“苦”字中间那个“i“,把“人”字的那一撇换上,这样“苦”字就变成“若”字;接着我又拿出“人”字那一捺,把它继到“名”字那一短捺上,让“名”变成“各”字。又用手里的“l”一推门,门豁然洞开了。
这时轮到小老婴假装犯糊涂了,只听他问我道:小帆哥,你这又撇又捺的,是唱的哪一出呀?
我答道:小老婴,所说过一副对联吗?“若不撇开终是苦,各自捺去便成名”。
小老婴点点头说:听说过,是鼓励人们离苦成名的意思吧?
我想了想说:我是反其道而行之。人离苦不是为了成名,而是为了成为“各”,成为自己,成为“一”。把“苦名”换成“若各”就是说要从汲汲于功名的状态修炼成独立不倚的状态。
我拿着手里那个“l”接着说:而独立不倚的状态同时也是天下归一的状态。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小老婴听完后,夸赞道:没想到我们小帆哥在禅理上已经大彻大悟了,就差实修了。
我坚定地说:会的,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清净之地,好好修炼。
小老婴突然板着婴儿脸说:“朝门好修行”,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动荡不安中,在风云莫测中,好好实修吧。
我正要点头,忽然发现我们打开的是一所大殿,大殿的正中央是一个小水池,小水池里却倒映着一个朦胧的圆月亮。
奇怪,简直太奇怪啦!今晚外面也没有看见月亮呀,而且就算外面有月亮,也不可能将倒影映在殿内的水池里呀。
我朝殿内的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发光之物,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于是我们好奇地走向那个小水池,仔细琢磨着那面圆月,看看它究竟是什么做成的?
看样子不是镜子,也不是各类能反光的金属物。会不会是一种能发光的材料,或让这种材料带上电呢?
想到这,我阻止了一下想上前急切捞月的小精豆子,伸出千手功的假手去试着摸了摸池中的圆月。
谁成想,那圆月经我的假手一摸,竟然变成了月牙。我再用假手一摸,又变成了娥眉月。如此摸下去,又从上弦月变成了满月,再到下弦月、残月、新月。月相变化很明显,月盈月亏之循环也很规律。
从假手的触感来说,这种材料我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这有可能是我在庄糊涂墓穴遭遇过的,被小老婴称为镜基物的那种东西。
正想着,但见在我停止触摸的圆月上出现一首“打油”禅诗:一亏二亏三四亏,五六七八九十亏,左亏右亏不是亏,亏来亏去不吃亏。
我一看到这首禅诗,大为惊讶,想不到双手脸“参月悟道”已达到如此高深的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