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剪纸兵和灯笼人(1 / 2)

原来在云桥的前面,站着一个头上顶着“垃圾桶”的异人。

当然,也可以说这位异人的头型设计得特别像垃圾桶,也可以说他带了一顶“垃圾桶冠”。至于桶里究竟装的是不是垃圾?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精豆子从来没有见过竟有如此怪异之人,便问小老婴:小老婴,这个家伙头上顶个垃圾桶干什么呀?

没想到小老婴佩服地说道:我们这回见到高人啦。这个异人的境界不仅比云池上的那五位异人高,而且弄不好比双手脸还要高呢。

我稀奇地问道:何以见得?

小老婴话中有话地问我:昔有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我检索了一下大脑说:拾得答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些年,你且看他。

小老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看人家垃圾怪,不仅谨尊教诲,更绝,把那人那事那是那非统统放进了垃圾箱中。彼此相忆于江湖是常态,彼此相忘于江湖是非常态,彼此相会于垃圾堆中才是真正的道态呀。

我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寒山拾得的悟性还差这位垃圾怪一个台阶?

小老婴有些小狡猾地说:我可没有这样说,说这话的人可是小帆哥哟。

我想了想说:或许他的垃圾冠是真正的垃圾冠,也或许他的垃圾桶不是单纯的垃圾桶。

小老婴又有些小狡黠地说:你的意思是他或许以自视垃圾为噱头,炒作自己,炒着炒着,就炒成了真正的垃圾;或许那个垃圾桶真是一个变废为宝的回收站,将世人眼里的垃圾都转化成提高道行的珍宝?

我回敬他一句:我可没有这么说,是小老婴说得哟。

话罢,我们二人相视而笑。

正笑着,但听那个垃圾怪问道:哪个丫头片子何在?

小精豆子站出来说:垃圾怪,我在这,难道是要还我的玻璃球、悠悠球,还有转笔刀吗?

垃圾怪点点头说:既然你叫我垃圾怪,那我就以垃圾为题让你猜三个成语,你答对一个,我还给你一个。不允许让别人帮忙。

小精豆子奇怪地问道:可转笔刀已经被烧毁了,你怎么还我?

垃圾怪笑道:你别着急,我自然会有办法。

小精豆子点点头说:那好吧,尽管放“谜”过来。

垃圾怪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垃圾桶说:我的脑袋是什么?

小精豆子不客气地说:垃圾桶呀。

垃圾怪追问道:垃圾桶是干什么的?打一成语。

小精豆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藏污纳垢。

垃圾怪点点头道:你达到了一个正常七岁儿童的智商,好,还给你玻璃弹珠。

话罢,但见从垃圾怪右侧的大鼻孔里滑出个玻璃弹珠,那玻璃弹珠还未落地,就倏忽一下飞进了小精豆子的小光眼通里。

接着,垃圾怪问道:假设把小老婴和你天帆哥共同扔进我的垃圾桶,他们会形成一种什么样的亲密关系?

小精豆子为了要回悠悠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见她鬼灵地冲我和小老婴眨了眨眼,又脱口而出:臭味相投。

垃圾怪赞许地说:果然又达到了一个七岁孩童鉴别好坏人的能力。好,还你悠悠球。

言罢,那只光电悠悠球竟然从垃圾怪左鼻孔里挤了出去,倏然一下,又钻进了小精豆子的小光眼通里。

对于小精豆子来说,下面就是最后一谜啦,不知道垃圾怪又该如何损我和小老婴,更不知道那只被烧毁的转笔刀如何才能“完转归小”。

正想着,但听垃圾怪又问小精豆子:如果我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在地上呢?

小精豆子想也没想地说道:垃圾堆地?可垃圾堆地不是成语呀?

垃圾怪笑道:对,我就是让你用“垃圾堆地”这四个字,打一个四字成语。

这一下,可把小精豆子难住了,但见她看着我俩说:臭味相投已经说过了,难道是“臭名昭著”?可他俩也到不了那种臭的层次呀。难道是“遗臭万年”,估计他俩也不够资格。莫非是“臭名远扬”,可天帆哥和小老婴合在一起,也臭不过一枚臭鸡蛋呀。对,一定是“逐臭之夫”或者是“如蝇逐臭”,可这两个挑哪个呢?小老婴只是个婴孩,“夫”可谈不上;“蝇”,我要说天帆哥是苍蝇,莞尔姐还不冲我急了眼。

正当她自言自语时,我提醒她道:小精豆子,能不能别总是朝小老婴和我身上想呀。

小精豆子再一看莞尔,眼睛一亮地说:对啦,可能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对,人家要求的是四字成语。

没办法,这回小老婴提醒她:豆子姐,你这么聪明,多朝“垃圾堆地”这四个字的偏旁上想一想,再看看方位。

经小老婴这么一提示,小粗豆子立马成“语”在胸了,但见她眉飞色舞地对垃圾怪说:我知道了,是“西方净土”。

垃圾怪鼓掌道:七岁孩童这么有佛性,不简单。那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头顶垃圾桶吗?

小精豆子想当然地说:走到哪拾到哪,方便。

垃圾怪又鼓掌道:果然不简单,真有佛心。我确实是走到哪拾到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一者是想树弘愿大愿,通过拣拾垃圾这种方式把蜗角世界变为西方净土,二者也是通过边拣边净心静心修心观心,以期让这些垃圾变“心废”为“心宝”。岂不闻,垃圾都是放错了地方的财富。岂更不闻,除了心里有垃圾,娑婆世界无有一片垃圾乎?!地藏菩萨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要学他老人家,力争做到“我不拾垃圾,谁拾垃圾”。

我听完后,大加赞赏地问:想不到你头上的垃圾箱真是一个变废为宝的回收站呀?

垃圾怪冲我笑道:不仅是回收站,还是一个小小的还原站呢。

我奇怪地问道:还原站?什么意思。

垃圾怪解释道:这世间总有些易碎易毁之情物,虽然我左右不了它们的成住,更把握不了它们的坏空,但我可以在恰当的因缘际会中,让我们再次重现。所谓成人之美,即是成佛之机。

我一听,忍不住树起大拇指说:愿你的弘愿早日实现,愿天下大同,百姓喜乐,万物和融。

这时只听小精豆子嚷道:赖皮,说好的还人家转笔刀,怎么食言自肥啦。

垃圾怪一听,忙赔不是道:对啦,忘了小丫头的转笔刀了,请稍等片刻。

话罢,但见垃圾怪的口腔里动了动,竟然从嘴里吐出一只完好如初的转笔刀。

那转笔刀一从垃圾怪嘴里出来,旋即钻进了小精豆子的小光眼通里。

小精豆子一看,兴奋地问垃圾怪:您是怎么做到的?

垃圾怪笑着说:难道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我头上这个垃圾桶,不仅是一个回收站,还是一个还原站呀,当然你也可以叫“还愿站”,我以后一定朝这方面努力。不信,你朝后面看。

我们扭头一看,哇呀,但见青草怪头上的青草已经恢复如初了,那只画眉又叼着鸟巢重又归来了。而芦苇怪头上的芦苇荡呢,也重新开始飘荡起来,袖珍野鸭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一个鸭蛋,继续孵化着呢。

我暗暗向垃圾怪投去更加佩服的目光。莞尔也与我交会了一下眼神,感觉这一幕很温馨。

只有小老婴悄悄来了一声婴儿叹:破境重圆固然是好事,可不破境又如何能得道呢?

我回了一句:勘境不破境不好吗?断执不绝情不香吗?

小老婴一见我能说出如此之语,欣慰地笑道:看来有情人能奈何得了无情天啦。

我点头道:也许方法就是从“有情人终成眷属”变成“有情人本是眷属”。

正说到这,但听那位垃圾怪说道:我这关你们是过了,你们下一步要过我们师尊双手脸那一关啦,咱们后会有期。

话罢,飘然而去,又去蜗角世界的闹市中捡拾垃圾去了。

我们用目光向他送别后,便来到了“云桥”桥头。

抬眼一看,发现这架云桥竟然是断的,而且断成了三截。

咦,刚才远看还是一架完整通畅的云桥,为什么现在出现了三个大鸿沟呢?看来这“当断不断”的桥名,起得挺有矛盾之义。

正想着,但见这座“云拱桥”的右侧突然亮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因果执着。其中“因”字前面的桥梁是断的,“果”字前面的桥梁是断的,“执着”二字前面的桥梁也是断的。

看到这,我明白了“断桥者”的用意,原来这“断桥者”给我们出了一个上联:断因断果断执着。想让我们对出下联。

这也太简单了吧,可要是对出能回答此上联的具有大乘气象的下联,也挺不好对的。

“搜脑”了一番,我突然找到人间的赵州从谂禅师对赵州石桥的回答,便大喝一声:度驴度马度众生。

那断桥一听到这下联,即刻严丝合缝地复归如初。

小老婴听到我的回答,会心地露出婴儿笑说:小帆哥,你离天真佛又近了一步。

小精豆子贫嘴道:天帆哥,你什么时候能度度你这外星小妹妹呀?

我刮着她的小鼻子说:你不用我,你可以自度。

当我们滑过云桥后,见到前面有一座有云霞挥就的深宅大院,云墙高耸,云檐深深。

走到第一个气派非凡的云门前,但见云门上有一副飘逸的白马剪纸,在白马的屁股上,有一把看似很牢固的“枕头锁”,锁着这道云门。

小精豆子一见上了锁,惋惜地说:看来主人不在家呀。

我随口吟道:从前的锁也好看,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吟罢,我推门而入。但见这门不受那锁的约束,徐徐而开。令人感到神奇的是:那匹剪纸白马竟然带着云锁,从门缝里一骑绝尘地,不,是一溜烟地跑走了。

小精豆子一看,很惊奇地问我:咦,天帆哥,原来那云锁是虚设的呀,防君子不防小人呀。

我问她:猜谜,请听题,门里有个马是个什么字?

小精豆子答道:“闯”呀。

我又问她:那门有个白马呢?

小精豆子又脱口而出:不闯白不闯呀。

我又又问她:那在马屁股上安锁呢?

林莞尔抢答道:不让拍马屁。

我冲莞尔吐了吐舌头。

还是小精豆子激灵,她灵机一动地答道:屁锁!锁屁!

我点头道:对喽,我们家小精豆子越来越彪悍啦。

小精豆子冲我扮着鬼脸说:都是跟天帆哥学的,天帆哥可真坏。愣把人家一个小乖乖女变成了一个小女汉子。

这时莞尔帮衬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再说了,这种小坏是男人魅力的加分项。无伤大雅,又别有情趣。

说吧,就很自然地挎上我的胳膊,把头枕在我的肩上。

小老婴一看,忙捂着自己的眼说道:豆子姐,快闭眼吧,婴幻儿和少儿均不宜观赏这种男欢女爱的肢体项目。

小精豆子瞪大眼睛说:我偏不偏不,要我真闭了眼,就相当于关了灯。关了灯还怎么给他们当灯泡呀。关了灯的灯泡是不负责任的灯泡,关了灯的灯泡是失职渎职的灯泡!

这小丫头,真伶牙俐齿。当然,莞尔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左搂右抱的,成何体统?万一被江野樱看见了,我颜面何存?

想着想着,我们来到了第一重院落里。

来到第一重院落,我们一下子懵住了,但见有近百个比小精豆子低不了多少的“剪纸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我们,弄得我们前行不能,后退不得。

这些“剪纸兵”每一个都是“字人”,也就是说是被“剪成字的人”。剪得很精细,刀功很了得,但没有有序排列,很是凌乱。

但听有一个“佯”字人问我道:我知道你不是韩信,但你能假装成文坛上的韩信吗?

我脑筋急转弯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韩信点字,多多益善”?

另一个“醉”字人说道:我们这些“剪纸兵”都喝多了,就我一个清醒的。真是“众人皆醉我装醉”呀。

我回道:但愿不是“众人皆睡你装睡”就行。

又一个“索”字人说道:我们到处寻找着能统领我们的文字将军,可就是找不到。莫非众生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迷迷糊糊处?

一个“扶”字人又说:别听他们的,他们喝多了谁也不服,就扶墙,一点档次都没有。哪像人家辛弃疾辛大词人喝多了,松树要扶他,他都不让扶,就扶清风明月。

我开玩笑道:如果有佳人需要他们扶,他们扶不扶呀?

“扶”字人答道:那当然行了,简直太行了。

我一听,大喝一声:“佳人佯醉索人扶”七个“剪纸裨将”听令,我命汝等先让一众“剪纸兵”速速退后,待我开始排兵布阵。

“佳人佯醉索人扶”听到后,果然让那点“剪纸兵”先退避三舍,静等我重新布局。

这时只听林莞尔说:天帆哥,你现在的样子比韩信还韩信呢。

我大言不惭地说:那当然,他是韩信,我是自信。

说罢,我目扫了一众“剪纸兵”,见有一个“松”字人,便说道:众兵听令,我吟到谁,谁就在我的左侧自觉地按照五人一排,排成四列方阵,听好了没有。

众“剪纸兵”齐答:听令!

我随口吟道: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我刚一吟完,二十个“剪纸兵”就在我的左侧整齐地排列成五字一行的四列“绝句阵”。

接着我又扫了一下剩下的“剪纸兵”,看有一个“十”字人,便说道:我紧接着念下一个方阵的名字,念到的“剪纸兵”,在我的右侧依序排成五人一行四列方阵。

但听剩余的“剪纸兵”答道:听令!

我又脱口而吟: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吟罢,但见又有二十个“剪纸兵”在我的右侧排成五字一行的四列“绝句阵”。

看着还剩下为数不少的“剪纸兵”,我思忖了一下,又扫视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个“闲”字。于是就对剩余的“剪纸兵”说道:其余的注意,我叫到谁谁就站在中间,五字一行,听好了没有?

剩下的“剪纸兵”众口答道:听令!

于是我又吟道: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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