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苟轻飘飘地开口:
“你职责在身,不必多礼,秉公办事就是了。”
说罢收起鱼符,冷眼看向坐倒在地的阴阳脸,面色平静,嘴角微微冷笑。
“听闻此处有只青头大虫,威风不小,还以为是什么成形的妖物,呵。”
身旁大阿黄吠了一声,狗眼里全是不屑之色。
那阴阳脸的青头老鼠抖如筛糠,脸上一片惨白,连青色的那一半都淡了几分,心里更是一迭声的叫苦,当真是肠子都悔的青了。
原以为是个不开眼的肥羊,却不料踢到了铁板上。钦天监的神仙个个手段惊人,只怕当真把自己变成个畜生模样,当做妖怪宰了。
那王铁骨脸色犹豫,知道这青头老鼠背后有人,连忙上前说道:
“仙师,这人名叫窦有来,有个诨号叫做青头大虫,倒不是什么妖物。这厮今日冲撞了仙师,定要教训了才是,但此人家中尚有个年迈老娘,还请仙师小惩大诫,饶他一回。”
说罢拱手行礼。
老苟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索性点了点头,说道:
“看在王头的面子上,胡二,那人骂了你老久,去打他一记耳光,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也不看那跪地谢恩的青头老鼠,转身又进了院门。
胡二应了声是,上去来了记结实的,当真是又脆又响,直打的窦有来槽牙都松了几颗。
一旁围观的坊户个个解气,却也不敢大声议论,只低声着交头接耳,都说打得好。
那胡姬崔可儿一直在旁观瞧,见老苟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事端,心中松了口气,忙引着老苟回转屋内,吩咐严伯关了大门。
严老汉招呼胡二和大阿黄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将一个写了“今日休吉”的木牌挂在门环之上。
崔可儿引着老苟上了二楼,比起客堂的奢华,二楼的装点淡雅了许多,却是更显精致,显然是这胡姬的闺房,平时里少有人来。
两人坐在一张矮桌旁的蒲垫上,小胖丫珍珠儿端来了茶水,又点上了一炉檀香片。
崔可儿吩咐了几句,又问了老苟忌口,便让珍珠儿去整治饭食去了。
待小胖丫下了楼,这胡姬才盈盈下拜,谢过了老苟出手的恩情。
老苟原本不想多呆,自己毕竟还有事情在身,但见这女子面色焦虑,方才一曲琵琶更是真情流露,此时倒也不好起身就走。
索性开口问道:
“那个窦有来是个什么人?何故来此处寻麻烦?”
崔可儿脸现焦愁之色,回答道:
“那人是个泼皮游侠儿,一贯替人做事收账,后来拜了那牛老爷门下,做了个管牌票的头目,一直想要奴家做他小妾,因此结了仇怨。”
老苟点点头,心想那青头老鼠眼光倒是不错。
崔可儿接着说道:
“奴家母亲是个胡姬,父亲早年从军,后来经商,奈何吃了以前长官的牵连,被流放了边陲,奴家也被罚作贱户,好在家中颇有积蓄,阿父的同袍也多有照顾,这才捱了下来。”
说罢垂泪不止。
原来是个混血儿,倒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