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本体，程末慢慢睁开了双眼，凝视着手中的玉佩和灵媒，心里多出了一番惆怅。 </p>
言归出现在身边，突然开口：“到最后，从你父亲那里，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会觉得遗憾吗？” </p>
“并没有。”程末摇头道：“所谓的寻找，并非要以找到为目标，而是在整个过程中，发现真正属于自己的意义。”他笑了下，继续道：“好比对我来说，想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意味着对父亲、老爷、邓叔他们多年的感情一笔勾销吗？只是我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p>
“你有这种想法，日后修行道路，就绝不会落于下乘。”言归一边说着，一边回忆刚刚在灵媒中见到的场景，不由得道：“话说回来，你父亲收集的典籍真是……好多，藏品之丰富、内容之精妙，有些让我都叹为观止。” </p>
言归所言，没有半分夸张。一二层书库的典籍加起来，恐怕一般宗门都没有这等底蕴。而包括五岳真形图、沧梦沉蛰等绝学，哪怕到了言归这个境界，都不由得多看一眼。 </p>
“这个，我也不知。”程末也回忆起来，“父亲不像老爷那般爱书，而且他在世时，我也从没见过这些典籍。他能留在灵媒中，恐怕是在那之前就将它们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p>
对于修士来说，过目不忘倒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但同时记下这么多典籍而毫不出错，也是足够惊人了。 </p>
更何况，灵媒的最深处，还存在最后一层，尚未对程末开放。 </p>
前两层已然如此，最后一层，留给程末的，到底又是什么？ </p>
“也是个谜题了。”言归嘀咕，想了想，又说：“你已经通源，元力已成，按照过往的约定，现在我来问你，你想学妙法吗？” </p>
“你真的会教我？”程末有些吃惊。 </p>
“我充其量只能算引你上道，因为无论筑丹、炼宝、灵阵，各种妙法，我也只是粗浅涉猎。”言归说：“不过你已修行了三一禁法、精神海内云文云字浮现，根基就好于一般人。加上汉方岭简仪，现在学炼器之术，也是正好，就看你个人意愿了。” </p>
“自然要学！”程末答应道。 </p>
且不说技多不压身，精通妙法者，普天之下本来就少之又少，岂有拒绝之理？ </p>
不过此时，言归指了指程末紧闭的房门，道：“这事先打住，那丫头又来找你了。”说完，再次消失。 </p>
程末还没反应过来，“砰”得一下，大门被推开。会这么进他房间的人除了邓也就是陆微，当下程末转身说：“这时候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p>
话刚说完，他才发现陆微的表情不太对，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很是焦急。 </p>
“这是，怎么了？” </p>
“你……你还有心情在这静坐啊，程末哥！”陆微将跑乱的鬓角梳到耳后，带着些责怪的语气说： </p>
“卫姐姐她……她就要走了！” </p>
…… </p>
荒遥广路，一行人分坐于两旁，正在休息。赶路的他们，却没有常见的大包小裹，因为从他们来的时候，就并没有带太多东西。 </p>
同样回去，也没人给他们送任何东西。 </p>
路旁的积雪早已融尽，荒草萋萋，和煦的春意已经踏来，盎然的生机却显得稍迟了一些，极目远眺，目力所及的平地上，到处是土黄的暗淡，少有鲜嫩的芬芳。 </p>
少女轻轻弯腰，抚摸着一朵干枯的花，它似分不清时令，早开放了几天，随即被前日的冰雪打灭。孤零零的样子，有些让人心痛。 </p>
“今年的春意，来得要晚了点啊。”卫如嬗感叹，“即便是在这片被称为春境的大地。” </p>
“小姐，我们休息了很久，是不是，继续赶路？”田孟走过来询问。 </p>
“嗯。”卫如嬗答应着，想到一件事，又问道：“田孟，你又是否怪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如果不是我的一意孤行，我们，也不用离开的这么匆忙。” </p>
“田孟只是护卫，是老爷派来保护小姐安全的。”田孟沉声回答，“指点小姐做事，我不能、也不会。” </p>
“那就走吧。”卫如嬗也站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p>
那座巍峨的城池，已经在身后模糊不清。 </p>
自己至少，还能看到它一眼，最后一眼。 </p>
这样想着，卫如嬗久久凝视不动。 </p>
忽然间，黛目明眸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p>
一个少年纵马的身影，飞快向着这里疾驰而来。 </p>
“小姐，我等先去前面等你。”田孟看了卫如嬗一眼，带着人先行离开了这里。 </p>
程末骑着那匹麟趾马，飞快停在了卫如嬗面前，翻身下马面对着少女。 </p>
在此一刻，只有他们二人，彼此直视。 </p>
“为什么不告而别？”程末问。 </p>
“是不告而别吗？”卫如嬗的笑意一如既往，“如果是真的，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p>
程末这才意识到，她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等自己。 </p>
“要说匆忙离开，倒的确是这样。”卫如嬗说：“我自作主张，不但没有听我父亲的，反而特意疏远了韩家，家主韩略自然容不下我，而且父亲那边，也要我回去给他一个解释。至于我最终的选择又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p>
卫如嬗言下之意，她已经知道了，当日就是程末乔装，想要偷听她和陆俨望的话。 </p>
“所以这次你在北域，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么？”程末问。 </p>
“重要的不是满意，而是在于，我无意中，收获了更重要的意义。”卫如嬗凝视着程末。 </p>
“既来给你饯行，我有东西要送你。”程末说着，将一件东西递给了卫如嬗——一朵桃尽尘华花。 </p>
“这是？”卫如嬗接过。 </p>
“今年开放的第一朵新花。”程末道：“桃尽尘华不会凋谢，但每年春天，依旧会开出新的花朵，每年的第一朵都最为珍贵，它意味着——新生的精彩。” </p>
“谢谢你了。”卫如嬗端详着尚显幼小的花朵，喃喃自语：“有机会，我也想让它开在中域。” </p>
“还不止如此。”程末又给了卫如嬗另一件东西。 </p>
“通纹？”卫如嬗不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