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跪在地上捣蒜般磕头的恶人,又环顾着周围满地的尸体。
寒光熠熠的匕首在阳光反射下,直刺的沈小义感到一阵头昏目眩,手中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恶人转身扶起躺在地上装死的常顺,飞也似的逃走了。
沈小义回头望向已经几乎失去人形的书生,他嘴唇轻轻颤动,微弱的气息支撑着他挤出两个字:“感谢……”身体一歪又昏死过去。
沈小义猛然想起了什么,他俯身捡起匕首,又将遍体鳞伤的书生背起,放在瘦红马上。
他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百柳巷距离燕来镇中心并不算远,加上骏马急奔,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沈小义已经看到前方街巷两旁那整齐而绵密的垂柳。
街巷狭长而笔直,两排垂柳一眼望不到尽头。一阵微风吹过,柳枝婆娑婀娜,似是两排身姿曼妙的舞伶在随风起舞。
沈小义却无心欣赏美景,他焦急的四处打探查看,终于在百柳巷深处看到了两棵盘根错节的老柳树。
两树交相辉映,浓密的柳枝掩映之下,一面红漆大门紧闭,大门之上悬挂着黑漆牌匾,上书金字“德济九康”。
沈小义急促的拍打门环。
半晌后,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稚嫩的小童面孔。
小童尚未开口询问,沈小义却将大门一把推开,从马背上背起奄奄一息的书生冲入庭院中去。
小童大急,在沈小义身后边追边喊,却是无济于事。
闻得庭院中喧闹,堂屋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与正在庭院中乱窜的沈小义差点迎面撞上。
中年男子喝问道:“何人在此喧闹”声音自是雄浑有力。
中年男子体态略胖但身躯笔挺,身穿暗黄方格锦青衣衫,腰间系着一条蓝色水纹绸带,手持一把黑色折扇,双目炯炯有神。
沈小义焦急的问道:“阁下可是陈绥安陈郎中在下沈小义,只因有人身受重伤,情急之中多有冒犯。”
中年男子看到沈小义身上所背负着奄奄一息的伤者,立刻神色凛然,答道:
“正是在下。闲话少叙,这位公子身受重伤,情势危急,请随我速速进入医舍。”说罢大踏步向庭院深处走去。
沈小义紧随其后,进入医舍后,陈绥安吩咐沈小义将书生放稳于卧榻之上,命小童从院中老井打来一桶清水,并取来各类外伤医治药物。
“在下需先对这位受伤的公子加紧医治,沈公子可去堂屋暂且等候。”
沈小义退出医舍,随小童来到堂屋,只见到宽敞的房间内,四处挂满了字画。
沈小义虽不是内里行家,但一眼望去,这些字遒劲有力,于沧桑辽阔之中暗暗透出几分风雅之意,而画卷内容则多是远山或怪石,每一幅画中皆有一位白衣女子。
“这些字画俱是上乘佳作,敢问都是陈郎中亲笔所作吗”
“回沈公子,这些都是老爷在闲暇时所作。老爷平日酷爱丹青笔墨,他的作品在燕来镇还可是非常出名的。”
小童提起陈绥安的字画,似乎来了精神,接着道:“老爷写的字能值好些银子,一幅字能卖二十两白银,不过老爷却他从来不卖,只是赠送给镇上的穷人,至于受赠之人卖或不卖他就不再过问了。”
沈小义点头,以赠字代替赠财,风雅含蓄之中,又隐含许多高明。多行善举的同时,也可顺便散播自己的作品,实在是一举多得。
他上前细细观看画作。每一幅画中,远山怪石周围的景致都绘制的精细逼真,而占据画面主体的山岭巨石却轮廓模糊,看上去非常写意。
这种工笔与写意的自然融合却给整体画面带来了别具一格的错落之美。
沈小义对每幅画中都存在的白衣女子暗暗感到好奇。
他细细查看之后发现,这位白衣女子体态稍显丰腴,胸前有一点红墨,右手按在胸口上,眉头似乎微微皱起,面部隐隐有痛苦之意,似乎正在对远处的山岭诉说着什么……
“老爷的画据说更值钱呢!有人曾经上门出五百两银子买他的画,他断然拒绝。”
“老爷向来只赠字不赠画,无论他画多少幅画,都会一一悬挂起来。堂屋内挂不下就挂在书房,书房挂不下就挂在医舍,全都挂满了他就一并卷起来束之高阁。”
小童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这十多年来,老爷几乎每隔几天都会画一幅画,从不间断。想来他所有的画作都能填满整整一间屋子了!不过,我却没见到堆积如山的画,也是件怪事……”
小童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堂屋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声,陈绥安面立在堂前,露不悦之色。
小童自知多言,吐了吐舌头,口中道:“老爷,我这就去烧水沏茶。”弯腰低头,从陈绥安身旁溜了出去。
陈绥安踱步进屋,沈小义注意到他衣衫之上,已然布满了斑斑血迹,应该是刚才救治书生所沾染上的。
沈小义起身正要开口,陈绥安却说道:
“幸亏沈公子及时赶来,那位公子并无大碍,身上刀伤不深,并不会危及性命。只是头部遭受重创,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此外……”
陈绥安顿了顿,眉头紧皱,问道:
“沈公子,你可知这位受伤的公子是位身世显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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