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绥安吃惊的望着黑铁剑匣中的陨金残片,他前后左右查看,声音微微颤抖,问道:“你,你怎会有此物这陨金成色应在九成以上,接近纯陨金!”
他上前一步正想拿起,又觉不妥,缩回手说道:
“此物太过珍贵,沈兄弟想必不知道它的价值。我浸淫陨金交易这一行道数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至纯之物,当真是无价之宝。”
沈小义微微摇头,道:“我对此物略知一二,但他对我并没有太大用处,如果对陈夫人更有用,还不如送与陈员外。”
中年男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露出犹疑不决的神色,他看了看沈小义,又望了望窗外,似乎显得焦虑不安。
沈小义眼见得陈绥安并不答话,却反剪双手,在阁内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窗口望向湖面远方的庭院处,显得心事重重。
过了半晌,中年男人似乎是做出了决定,他止住脚步立于沈小义面前。
沉默半晌,他突然说道:“故事讲的差不多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可以理解到我的难处了。”
沈小义感到意外,眼前的陈绥安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峰的事情,我很是感到遗憾……但是我,比你更需要!”
陈绥安双目之中流露出狰狞之色,隐隐还包藏着一丝不安与愧疚,眼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
沈小义内心一沉,没想到反转到来的如此之快。
他疲倦一扫而空,精神瞬间变得高度紧张。
片刻思索后,沈小义已然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他苦笑一声,心道:原来这苦心构建的一切,终究还是一个棋局。
这棋局虽不能称为十分玄妙,但却也布置的足够精致。每个棋子都在诱惑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陷阱。
他现在尚未确定的是,这个棋局是从哪一步开始的。以及,棋盘之中到底有多少棋子。
云幽阁内,忽明忽暗的烛光与剑匣中的金光相互映照,试图填补这阁内短暂但却凝重的沉默。
远处,隔着漆黑幽静的湖面,庭院之中不知何时已变得灯火通明,远远的传来了嘈杂熙攘的人马声。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个精心编织的故事,对吧。”沈小义嘴角挂着冷冷的微笑,“终究还是为了那个东西。”
陈绥安摇摇头,脸上浮现一丝苦楚:“故事是真的,人也是真的,画更是真的。只有这云幽阁是假的。”
沈小义暗暗运了运力,却发现浑身软绵绵似是一团棉花,四肢都已不受自己控制,只有头脑尚且清醒。
他想起刚入这云幽阁二层时,自己匆匆饮下的那壶甘美之极的红松露。
他内心责怪自己大意,但谁又能猜得到,上一刻的救命恩人,下一刻就给自己递来一壶毒酒
他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大吼道:“所以常顺也是假的!书生也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一刻困住我为什么不直接抓住我,或是杀了我”
中年男人闭上双眼,仍旧是摇了摇头,幽幽说道:“真真假假,此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的罕见心性和行为,的确打乱了很多节奏,但一路将计就计,总算还是走到了如今……”
“原本的棋局非常简单,但你却将它变得更加复杂。若选择直接将你直接擒住,一来是以你的心智和武功,绝非易事,二来是恐惊动各路人士,极有可能会横生枝节。
“你要知道,自从杨岩凤在故意释放出你们父子二人与的故事之后,上至官府庙堂,下至三教九流,世间想擒获你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万!”
沈小义听到无命书生的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兄弟,你虽是近水楼台,但却又如何能理解这的意义我用尽二十多年时间,所知所获还不及之皮毛!”
“此等人间至绝宝物,直可媲美大好河山、皇图霸业,连皇帝老儿都难免心动!若是束之高阁或遗落宵小之辈,那岂不是当今世上旷绝古今的憾事!”
陈绥安顿了顿,平静的望着少年,缓缓道:“我知到你如沈峰一般,生性刚烈勇猛,即便直接擒住了你,也只怕套不出半个字来。”
沈小义怒火中烧,令他怒不可遏的,不是眼前这困境,更是因为这险恶贪婪的人心。利用了他的年轻真诚,将他挥洒的一腔热血变为一段黑色的轨迹。
陈绥安对少年的怒火早有预期,继续说道:“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这‘迷仙醉’为何在你身上没有作用,寻常人饮下一口便会着道,不仅浑身无力武功尽失,而且意念也不受控制,原本是套取秘密的最佳手段。”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最终仍是没有意义。”陈绥安叹了口气,双目突然变得冷漠严肃。
“沈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我那苦命的芷荷实在太需要了!”
中年男人从桌下刷一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将剑尖指向沈小义咽喉,目无表情说道:
“快将交出来,无论怎样今天你是逃不出德济府了,方才我将蜡烛点燃之时,血口帮已将府内外团团围住。”
此时,庭院方向传来的嘈杂人声更为明显。
沈小义透过窗户望去,庭院内、水廊上已星星点点燃起了火把。此时的云幽阁,像是湖面上的一叶孤舟,飘摇欲坠。
陈绥安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凶恶一些,但显然这并非他的本性,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掩饰不住犹豫,更夹着着罪恶感。
此刻,沈小义并不想再解释,自己没有丝毫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