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义看到破布上的“玄霜”二字,心里顿时产生了兴趣。
但他转念一想,自从出了奉河村,这一路辗转起伏,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所遭遇之人、所经历之事,无不是冲着而来,陷阱重重,危险四伏。
不过为了完成玄霜之路,哪怕一条线索也不能放过。
况且,射过来这破布之人,看起来也并非全是恶意,否则刚才他可以直接射我便是了,哪来的这么多复杂约定……
此人留言之中,虽然故作严厉恐吓,但却隐隐能赶到有一股子关切之意,很是奇怪。
不论如何,你终究不会强过这血禅老怪吧
反正都是一路向北,那我就顺便会会你这秀儿吧!
沈小义在庭院之中摸索,终于在湖边一个角落,发现了刘姨送给他的那匹枣红色瘦马。
马儿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拴了一天,略显烦躁不安。
沈小义高兴的上前拍了一巴掌,叫到:“我就知道你小子厉害!”
当即纵身一跃,策马扬手,奔出德济府大门,向燕来镇西口疾驰而去。
除了偶尔遇到一两个更夫,这一路十里未见人影。
一炷香的功夫,骏马已奔至燕来镇西口,好在燕来镇虽大,但尚未像城池一般设立哨卡。
沈小义回望了一眼夜色中寂静的小镇,心中念到:我会回来的。
他一掌拍在马身上,红马会意一般,似黑夜中的一道红光,风驰电掣般冲入夜色之中。
……
……
这几日来,沈小义乔装打扮,将自己脸上涂上很多油污,又将衣服沾满泥泞,披散着长发,猛然一看像是一个年轻的乞丐。
他一路向北疾行,连续五日,几乎都是风餐露宿,已经习惯了繁星满天的夜晚。
好在包裹之中,刘翠岚赠给他银两还算富裕,他偶尔在路边小摊讨上一碗茶喝,顺便买上些干粮。
这五日之中,他每晚歇息之前,坚持着两件事。第一是修炼上下两篇,每每要修习十几遍,直到满身大汗淋漓方才停下。
他虽然记得那句“修习万遍之后当如饮醍醐”,但心中并未对此有过多期望。
凡人掌作为临阵退敌的本事,他已着实领略了万般好处。就算是为了强身健体,他也要修炼下去。
古人有“三省吾身”,我就来他个三十遍凡人掌。
这套掌法,他已经几乎修炼成为了本能,差点就要铭刻到基因里去。然而对于下篇的“化身为二”,他始终无法参透,似乎已成了一个永远难解的谜题。
第二件事,便是修行吐息。自那日在桉林石窟中他尝试着调息,激发出烈焰能量以来,他逐渐适应了这若有若无的存在。
随着修行吐息次数的增多,他似乎对这股能量的掌控也越来越强,虽然还没到收发自如的程度,但做到呼之即来,还是绰绰有余。
更为关键的,这股能量对他身体的灼痛之感似乎越来越弱,而修习之后的通透舒适之意更加强烈。
这几日来,每每修行吐息,他都是在荒郊野外席地而坐,以天地为房屋,以日月为连璧,于山川旷野之中吞云纳雾,心境之中的平静感与日俱增。
在这份平静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体内有另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不断跳动,喷薄欲出……
日月星辉之下,他总觉得漫天繁星与心中意念生出些许隐约的默契。
……
第五日,沈小义一路打探,终于来到坨川城境内,此处距离苍牙城约百里有余,与黑衣人约定的灵谷寺,就在坨川城以北。
坨川城虽然不大,但却位于连沧州的中心,北邻苍牙城,东接盛安州,由于苍牙城乃是连云州知府所在地,因此坨川城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地。
城墙高大宽厚,城门守备森严,连城内也有重兵屯守。西边城门外,进出的百姓始终在排着长龙。
沈小义为了掩人耳目,从坨川城西边绕城而过,虽然距离迂回了太远,但此时千万不能再多生事端。
他牵着瘦红马,游过湍急的坨河,又翻过两道山势险峻的高山,这才彻底绕过了坨川城,来到一处山林之中。
一条小溪自山腰蜿蜒流淌而下,沈小义沿着这条小溪继续北上。
又行了半日,林木渐渐稀疏了一些,烈日映照之下,远处隐隐约约现出一片红色砖瓦围墙。
一阵浑厚悠扬的钟声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山林中穿透极远。
这应该就是破布上说的灵谷寺了吧,走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一个寺庙了。
小溪从红砖围墙旁蜿蜒流过,一个中年僧人正手提两个木桶从溪中舀水。
木桶极为巨大,中年僧人盛满水后,双臂平平举起,端着巨桶箭步奔行而去。
奇怪的是,这两个木桶之上,各自凿了两个窟窿,桶中的水快速漏了出来,洒了一路。
中年僧人刚提到寺庙门口,两桶水都已全部撒光。
他却不急不恼,转身返回小溪处,继续专注的舀水、提起、飞奔、洒水……木桶再次空空如也,僧人复又返回。
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沈小义看的暗暗称奇,心中却不敢讥笑。
他心知佛家最是讲究修心,而真正洞彻世间万物,直至顿悟境界,往往是从看似平凡甚至愚蠢的行为中生发而出。
他等待中年僧人又一轮返回后,恭敬的问道:“大师,请问此处可是灵谷寺”
中年僧人仿佛刚刚才觉察到他的存在,抬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此处荒山野岭,大师可曾见过有什么人家居住我与一位素不相识的朋友约定在此处会面。”
中年僧人指向寺院北面,开口道:“寺院北面三里多处,有一座茅草屋,施主可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