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却万万没有想到零被杀死之前,在巫祖手中的巫灵永夜伞里寄生了的一滴血,时至十六年前中元之夜,荆布出生而进入他的体内,从而得以重生。
于是,荆布已然成为世间唯一的零子。
也不知为何,闻人今歌在接触到荆布心轮深处的神子初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间就莫名其妙地闪现出一些怪异的画面片断。
那好像就是零的影子。
她似乎知道,甚至曾经见识过零的存在。
闻人今歌听得出荆布内心的真诚,点了点头道:“数日前在耕庐给你把脉之时,当时零并未苏醒,而这次不同,今歌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毋庸置疑,你口中所说的神之初,其实就是零。只不过,它和人类一样,有孕育诞生到逐步成长的过程,现在它处于情绪化的元婴期。”
荆布恍然大悟,默然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闻人今歌忽然轻叹一口气,道:“零雌雄同体,故有显脉与隐脉之分,你现在只是唤醒了零的显脉,其脉气之中含有强大无匹的太阳神源,所以才会让你有可怕的火烧炼狱之苦。如果你短期内找不到元始母树再次唤醒你的隐脉,以太阴神源冲盈融合的话,你……只怕活不过明年。”
荆布心中一颤,道:“元始母树?”
鬼谷山医一派的数十代神农,奉命寻找元始母树找了一千年,都没能找到其生在何处,他又如何能在一年之内找到呢?
闻人今歌给了他一个希望,道:“或许你体内的元始子叶,将是你寻找元始母树的引路人。”
荆布点了点头。
这次他总算是彻底弄清楚了神之初的秘密。
幸好他是一个乐天派,无论自己是神子,还是零子,也不论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无法改变,只能全盘接受,只能听天由命。
当然,他最开心的是,找到了解决太阳神源火烧的法子。
他能够真正活下去了。
闻人今歌并不知荆布心中所想,见他神情一会高兴,一会激动,一会又叹气,便话锋一转,问道:“经此一战,险些枉送性命,你后悔吗?”
荆布收拾心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人这一辈子,注定要经历喜怒哀乐、生离死别,谁也不能幸免。十六年来,我从未试过如此充实和有着落感,好像也从未试过这般开心快乐,同时也让我对生命的意义有了前所未用的体验与领悟。”
闻人今歌不置可否,道:“你本是自由身、局外人,又何必要卷入此等是非?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荆布潇洒地耸肩,道:“我喜欢,就做了。”
闻人今歌怔了怔,脸上再无若往日清冷淡恬的意态笃定,道:“荆布,你是一个好人,只是……以后不要太过逞强了。”
荆布凝视着她,深情道:“你也一样。”
闻人今歌一怔,俏脸泛起圣洁的微红光泽。
刚才对荆布所说的话,已然超出她一向说话的习惯。
倏地,在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起古怪的感觉,从未感到乐意和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促膝相谈,情不自禁地第一次衷心想要享受和这人的对处。
或许是他身上一股特别的草木清香味特别迷人。
或许是他深邃莫测的眼神里,充盈了渴望、好奇和对生命的爱恋,让人内心油然而升一片温暖、安宁。
……
时间慢慢流逝。
荆布与闻人今歌又闲聊了一会儿,他们二人都知道火轮邪教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誓要将他们追杀到底。
但是他们眼下皆有伤在身,实不宜大动干戈。
幸好有这深山老林庇护,一时之间很难让火轮邪教找到他们的踪迹。
两人决定暂且在此再休养数日。
闻人今歌行动无碍,且在这两天两夜来对周边山林也颇为熟悉,便负责起寻找采摘山果的重任。
荆布只好听从安排。
闻人今歌交待几句后,便盈盈转身,沿溪而上。
白光虎在荆布一个眼神的授意下,默然尾随而去,给他做护身保镖。
闻人今歌见到白光虎跟了过来,也不推辞与拒绝,回眸瞥了一眼已然闭目疗伤的荆布,心里一阵温暖。
巍巍大山草木丰茂,绿意盎然,有种出世的和平与宁静。
这是一块从没有人入侵的世外净土。
趁白光虎陪伴闻人今歌沿着山泉小溪去采摘山果之际,荆布则端坐草席,再次闭目静修。
他需要尽快修复木灵符印。
丝丝缕缕的山脉灵气,充盈着一股磅礴的生机,给人一种十分清新的感觉。
荆布心念一动。
就在此时,在他心内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欢快的虫鸟鸣叫声顿时消失。
浓重的妖兽腥味顺着小溪传来,整个山林都弥漫着一股诡异阴邪的味道。
妖兽!
荆布猛地睁开双眼。
“吼!”
白光虎一声厉啸打破山林了的沉寂。
兴奋而狂野。
像是吹响开战前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