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闻人今歌的思念,与日俱增,永无尽头。
秋雨烟用余光瞥了一眼他无奈吃瘪的颓然模样,唇角飘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道:“你的问题,恕我无法作答。”
荆布对她这种冷热不一、变幻莫测的态度与神情,一时之间感到难以招架,头皮发麻地道:“在下觉得秋姑娘你并不太适合继续呆在贵教。”
秋雨烟现出一丝苦涩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荆布深吸一口气,道:“恕在下直言,贵教以不臣之心谋反叛乱,以已之利祸害百姓,真是罪恶滔天……”
秋雨烟驻足步行,忿然冷喝道:“闭嘴。你那不叫直言,是叫偏见。”
俏脸寒罩如冰,显是荆布的“直言”触犯了她心中的底线。
荆布恼怒,不过他心胸宽阔,并不计较。
他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却真的不再说话。
她的心情,他明白。
她的苦衷,他却不了解。
在这一刻,风是静的,天地也是静的,可是她和他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行至一大片墨绿色的竹林之中。
竹杆长身玉立,竹枝高高伸张,林中轩朗通透,一片广袤的清明。
近旁的竹杆,带着沁涼的体温,泛着幽幽的光泽。
山风吹来,竹影摇曳,呈现翩翩风致。
然而,秋雨烟心中并不清明,一阵涟漪。
荆布站在旁边一直陪她沉默着。
秋雨烟神情复杂,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深吸一口气,好象在减轻心情的沉重,有些勉强地道:“对不起。”
荆布呆了一呆,心中有点感动。
这坚强的因果圣女还是首次如此下气低声,登时气消了一大半。
他有意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自然风干的外衣,轻叹一声,道:“何苦呢?”
秋雨烟回道:“何必呢?”
荆布哑然失笑,随后话锋一转,道:“听说贵教的‘须陀丹’非常厉害?”
秋雨烟嗯了一声。
荆布继续问道:“不知出自谁的手笔?”
秋雨烟断然道:“无可奉告。”
荆布面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却仍不死心地道:“你身上带的有吗?”
秋雨烟面色一沉,道:“没有。”
荆布有点尴尬,叹口气道:“你的话怎么突然间变少了?其实,你见到我时的那意外一笑,挺可爱的,也挺温暖的,那种初次见面聊天的感觉就像是多年没见的朋友。对,就是多年老友重逢的感觉。”
两人如同闲话家常般的对答。
荆布一时之间再感觉不到秋雨烟的任何敌意,这对千里逃亡以培养感情的大计是非常利好的。
秋雨烟似乎醒觉到那微妙关系,道:“你不用在本姑娘身上白费口舌与心机了,我从不过问教内之事。”
荆布点了点头,终于知道她为何对“须陀丹”的话题不感兴趣。
不由心生欣悦之情,有感而发道:“要是火轮教的人都像秋姑娘你这样,那该多好啊。虽然你贵为因果圣女,但你出污泥而不染,是一位难得的好姑娘。只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你我之间相逢相知,挺投眼缘,不如我们做个生死之交的朋友,你看怎样?”
秋雨烟忽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荆布。
弯月似的秀眉轻轻蹙聚,黑眸子内注满一种深沉的傲慢与偏见,道:“你错了。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她在火轮教内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定下“听调不听宣”的规矩,只听从火轮教皇一人的调令。
荆布笑了笑,不理她的抗议,调侃道:“你变脸跟翻书似的。”
秋雨烟不理她语气中的嘲讽,皱了皱鼻子,道:“本姑娘乐意。”
荆布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的变化莫测甚是无语以对。
秋雨烟看着荆布不再说话的郁闷样子,心里偷笑一声,欣然道:“我们走吧。”
荆布眯起眼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加重语气道:“我们!”脸上露出鬼马的笑容。
秋雨烟终于抵敌不住,不知怎地俏脸微红,在夕阳的照射下娇美无伦,瞪了荆布一眼,垂下头来。
荆布哈哈大笑,率先起足前行,秋雨烟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这时,一直在静静地端详着两位少男少女的最后一抹夕阳消失无影。
大地昏沉,黑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