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最崩溃的声音喊出来后,所有的惊吓都渐行渐远。
张均在门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上一看。
不出他所料,那怀孕女人流了一床的血,在床上完全没了知觉,刚刚的痛苦嚎叫或许已经是她最后的求救声了。
“可是我也不是医生啊……”
张均扶起她的身体往枕头方向靠了一靠,对方是有些雅利安血统的德国女性,微弱的声音还不停地从嘴里蹦出德语的单词,让张均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我回去给你找个医生来的,你得自己好好忍着了,我也没有接生的技巧……”
搞不好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就会临盆,去得久了恐怕也会危及生命,但要是留在这里加油鼓劲更是一点用处没有。
“你……挺住吧!”
他着急中看了对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想法传达过去,但那位虚弱的女士还是努力地咬紧了嘴唇,声音都不发出一点。
“……那我先去找找了,船上应该会有的吧,医生……毕竟是艘这么大的船。”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认识路已经是小事了,但现在是接近凌晨时分,人们都进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又该怎么去找到医生所在呢?
尽管抱着如此消极的想法,可他还是积极地奔跑起来,从底舱,到甲板,到一层,到二层,到最高一层……他几乎每一层都快速地跑过,把可以见到的每一个人都问了个遍,最终他才了解到在豪华邮轮最顶层的某一间大客房中,现在有一名医生正在看病,似乎是某个上流贵族生了怪病,才让船上的唯一一名医生半夜跑到那里去了。
张均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和偷渡客没有两样,继续忘我地狂奔到了豪华邮轮顶层,几乎没花上太长时间,他就发现了已经围上了一群人的房间外侧,想必那个得了怪病的上流贵族便是在这里受人照顾。
“那个……”
他问向的是站在最外边一个年轻的厨师学徒,他看起来也像是半夜睡不着觉,才被叫到这里来帮忙的样子,虽然困倦带给他身体的疲劳并不是虚假的,但是对于那上流贵族的情况的好奇似乎掩盖了这些疲倦。
“恶鬼上身啊是……”
似乎因为张均虽然是亚洲人长相却说得一口好英文,他才没有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恶鬼……?”
刚刚从鬼的故事里面脱身出来的张均,自然没有听漏这种奇怪的用词。
“其实从上船不久后就开始了,但是他一直没有说,忍着直到晚饭过后才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过了许久他的仆人们才发现的,你看看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家伙居然还带着仆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对吧?”
他这么一说张均才发现围在房间外的人实在多得有些离谱,得是多么地位高贵的人士才能带着这么多下属啊——
“那现在医生也在里面了?”
“是的,我们船上最好的医生,如果乘客里面没有别的更加出色的人才的话……不过就算有,我也相信我们的医生是最好的之一了。”
看样子医术的方面已经不需要太顾虑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那位医生肯不肯屈尊到底舱去为那位没有登船证明的女士看上一眼了……
“那位贵族究竟得了什么怪病?需要这么大阵仗的人为他服务啊?”
“你这么一问,其实我也很难回答,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才想过来这里看看。”
他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但是还是抽了下鼻子,老实地告诉了张均。
“听说是可以凭空移动物体,而且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种移动……有几个他带来的人已经被他给弄伤了,就连他最好的那个管家现在似乎也在房间里面休息着,并不是因为太过操劳,而是因为被那位贵族先生移动的东西给砸到了呢。”
当然我也不指望这些话说了你就会相信啦——他摆着手,继续投入到探头观察里头情况的行列中。
他说的没错,如果是以前的张均……至少放在一天之前,他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会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中。
但是“鬼”是确实存在着的,可能在这一天过去后,或者等到他们正式重新登上大陆之后,铺天盖地的伦敦遭到破坏的新闻就会席卷全世界吧,那些“鬼”所带来的恐慌,会真正地进入到人们的眼中。
而有了这些事情作为铺垫,张均又怎么会不相信里面的一位得了怪病的贵族会凭空移动物体呢?这比起让大地粉碎移动已经要合理的多了。
“如果得了这样的病,那就算把医生留在自己身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更何况他还会伤害到旁边的人,把唯一的医生伤了,那对于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好吧?”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不过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小小的学徒,我也很想让医生出来,我还有些事情要麻烦医生呢。”
就在他们两个还在对这件事争论不休的时候,人群似乎被拨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看起来是有人打算从里面出来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金色头发中带着些许银丝的中年男子,他刚从人群中显出身影,一旁的家伙便快乐地迎了上去。
“医生,我可把你等来了,我们班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晕船了,还是得和你找一些晕船药来用一下。”
“药你不都知道放在哪了吗?不会自己去拿吗,如果连这些小事也要麻烦我的话,这艘船直到靠泊之前,我根本就闲不下来了吧。”
他说完了话,用一种这位又是谁的眼神看向了在一旁站着听他们说话的张均。
“医生你好,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