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比之所以会呆在这个地方,实际上和她的出身倒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也就是说在这个学校里,她可以算是异类。
不过这个学校中异类实在也不算少,区区多她一个也不多。
“安比,你的暑假课题选好了吗?”
“没有呢,我都不想去想这件事了……”
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从高中开始转进来的直子一脸疲惫地表达了对安比的关心。
像她这样转编进来的学生,大部分都会对这个学校的严厉纪律感到绝望。
这学校基本上是全住宿制,不但不能离开学园管辖范围外出游玩,在宿舍里甚至连到隔壁房间玩一下也要申报征求同意,那种管制简直是彻底到了极点,一天一半的时间呆在教室,另一半的时间则呆在宿舍房间——如此严厉的管理制度,对正值爱玩年龄的学生当然是苦不堪言了。
然而——
那样的学生们,在家里一定都是被赋予了自由,令人羡慕的孩子吧,每天的一半时间,她们一定都是在公主式的漂亮房间里,让帅气的管家为她们泡茶,可以笑着说出类似“哎呀,格雷布提卡(金色毛发巡回猎犬,八岁)又在庭院里给客人添麻烦了,呵呵呵”这种话的孩子吧。
富豪名家也是有很多种类的,其中也有一些跟家门和资产运作不沾边的,仅仅是因为专注于自己的爱好,而不知不觉变成有钱人的人们。
因为普通的家人的执意,安比进入了这家学校继续她的学业,而姐姐则在组织里面作为成员之一,给家里面赚钱补贴家用同时供自己上学。
原本以为待在老家的时候还不太自由,所以来到东京之后就能拥有自己的时间。本以为能够随心所欲地去逛街玩耍,但是却不得不履行自己作为“者”的责任。
在到这所学园上学之前,天选“者”的工作已经让她们两姐妹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所有自由时间。安比每天都梦想着“就算被关在独房也好,要是能把时间花在真正的爱好上该有多好啊”什么的,或许是这样的心愿感动了上苍吧,她终于得到了像这样能把每一天的一半时间花在跟同学——不,躲在房间里面对着书桌的自由!
而且现在安比的房间是a班多出来的房间,目前还没有同住的人,在两个人住的房间里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住一间房!这很重要,所以要提两次,也就是说除了要稍微预防一下修女之外,这里就是一个无需理会他人视线的理想环境。
……就是这样,在这所清瀞女子学园中的生活实在非常理想,虽然偶尔会因为个人问题而感到失落,但是安比的确活得很有精神。
“………………唉。”
虽然的确是很有精神,但是听到修女的传召,安比就只能边叹息边走在宿舍的走廊上了。
从镶在长长的走廊一侧的那列窗户外面,射进来的是一缕缕晴朗明媚的夏日阳光。
安比怀着忧郁的心情,从这条每走一步都会嘎吱作响的古旧木廊上走过,沉重的并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手上拿着的行李。
“一年a班的安比同学,你的家人打电话找你,请到一楼的事务室——”
“……”
听了那响遍整个宿舍的广播音,安比不禁垂下了肩膀。
与其说是忧郁,倒不如说是放弃,或者是类似于“果然还是这样吗”的失望感。
嗨哟——她重新捧起包裹,离开了夏日的无人走廊。
刚刚进入八月的那一天早晨,完全没有任何明显的预兆,安提就突然给安比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是“虽然本来说好了今年暑假可以让你留在学园,不过因为现在外界的事情稍微有点多,‘鬼’的行动好像也出现了变化,所以在这一周之内赶回来吧”这么一种不讲理的要求,为了在形式上稍微回应一下她的期待,以满怀不满的口吻说了一句“姐姐你最好掉进枪械的地狱去”来表达了自己的同意,然后把话筒交回给维纳斯修女。
“那么你这个星期的课就不上了?”
“怎么会呢?维纳斯小姐,我可是非常想要留下来上礼教课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维纳斯修女除了会在当地的教堂进行布教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待在这所学园作为外雇的人员给年轻的孩子们教课。
“对了,维纳斯小姐,你的年纪也就和我一样吧,我记得。”
“是啊,按照日本的法律来说,我们俩都还是未成年人。”
“每一次看到你我都会有这样的错觉呢,以为你应该是比我大了很多岁的人,实际上我们应该是同龄人才对。”
“嗯,希望您不要和这里的人说我年龄的事情,要不然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师生感就要丢掉了呢。不过——”
一向以冷酷著称的维纳斯修女的眼睛,骨碌地盯住了安比脚下的物体。
那里正放着安比那塞满了行李的提包,于是她手脚麻利地把返家申请书递给了她。
“这让我吃惊,安比小姐您真是准备周到呢。”
“没有啦,毕竟这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安比边说着“告辞”边向维纳斯修女道了别,然后来到了宿舍的谈话室。
谈话室是宿舍里面唯一准许学生之间私下聊天的地方,饭后这里集中谈话一小时算是学园中唯一的娱乐。门口那里当然还有修女在把守,所以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由于现在是暑假期间的早晨,这里看不到修女的身影,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修女大概也在休假中吧。
“……真是的,离下一趟巴士还有三十分钟啊。”
就连巴士的时刻表也要跟自己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