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迪死了以后,我时常感到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找谁说话,就像你家中最精美的一件艺术品,突然被客人不小心碰碎在地上,令人既无奈又痛恨。每个周末监狱都会组织犯人观看电影,虽然放映的都是一些老片,如《小城之春》《英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等较为沉默的老片,一点也不符合犯人真正的“需求”。
但放映室里还是座无虚席,偶尔出现一些接吻镜头,都会引起群狼的一阵口哨与尖叫。特别是一些判无期的老犯人,突然看到了自己那个年代红极一时的女星,忍不住热泪盈眶,有甚者躲在暗处捣鼓什么。。
我坐在师傅老k和范老大中间,他们见我最近恹恹无力,拉我出来透透气,因为我的原因两人倒也相熟了,只是两人颇为不对付。没办法,老k是一个闷蛋,所谓的人狠话不多,平时教我练拳时能动手指导就绝不说话,能动脚提醒绝对不用嘴骂。而范老大又是一个臭嘴炮,嘴炮碰到闷蛋自然是一顿逼逼叨,老k不想理他只好闷不着声,范老大又不识相还要打趣他,要不是看我的份上,老k早把范老大当沙包往死里揍。
我心里也郁闷,范老大这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咋还跟个老小孩呢?
“嘿老k,这电影我看过!一会女主角要被害死了”范老大够着脖子越过我,神秘向老k说道
“……”
“咦老k,我觉得这男主角跟你长的挺像的!可惜……要被带绿帽子了”
“……”
“我草老k,这家伙功夫还没你厉害,你要是上去用你的跆拳道,一定揍翻他们!”
“你他妈!”
老k终于忍受不住这家伙,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搞的周围的犯人都望过来,空气瞬间凝固,甚至几个狱警也走了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k一脸尴尬,支支吾吾的向狱警解释了一通,狱警反而更起疑心了,要把老k带出去盘问。我看不下去了,上去解围,悄悄递给带头的狱警强哥两包烟,狱警这才散开。
“等下电影放完完,你别走!”
老k怒瞪了一眼范老大,我知道老k这是真的打算好好教训老k了,不过范老大多年在道上混也不是吃素的,我倒也不担心他们。
“你们先慢慢看,我去上个厕所”
“你不许走!”
我暗笑范老大这是要开溜,老k想阻止,但范老大像地沟里的老鼠跐溜就蹿出去了,留老k一个人闷闷不乐。不过这样也好,老k平时就是骨子里太骄傲,不懈跟别人对话,需要范老大这么一个骚包给他治治。
可没过一会儿范老大又折返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我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想看那个女犯人吗?他们来了”
“啊?”我听的不明就里
放映室门口突然走进一帮子犯人人,为首的是一个上衣领子敞开的矮子,相貌普普通通,走路脚后跟不着地,给人如青蛙一蹦一蹦的感觉,但走众人中却充有一股奇异的气势。但我的目光只在矮子身上停留片刻,很快就被他手里搂着的一个光头犯人给吸引了,他皮肤有种女人的白皙,浑身布满如蜘蛛攀爬的纹身,给一种密集的妖治感,脸上带着厚大的眼镜,遮住鼻子和眼睛,看不清脸,但我还是从他厚厚的镜片后看出某种东西,那是一种……绝望?麻木?
我不确定
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们曾经一定在哪见过,而且很熟!
“那个纹身光头就是那个女犯人”
范老大悄悄凑在我耳边说道
“什嘛?!”
难怪我她总觉得奇怪,即使剃了光头难分性别,还是给人一种不同于男人的异样的感觉,她压根就是一个女人!
“完了,我们这下走不了了,他们显示是来堵我跟你的,上次你打了那个矮子的手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矮子叫张龙天,是监一区基佬里一个不小的头目,在外面本来是一个太子爷,荤素不忌,据说在外面强暴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儿,最后还失手弄死人家,家里虽有几个臭钱给他摆平了,但还是得做个一年的牢走个过场。妈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居然从外面弄来一个女人!”
“干呗”
我只想到这两个字
老k也听到了范老大的话,毫无畏惧之色,甚至眼神中隐隐的有一种兴奋?!
我暗自为这个矮子感到悲哀,老k对范老大心里的火,估计得全发泄在这些倒霉蛋身上了。
没几分钟,狱警突然说投影仪出了问题,让大家退场回房。
我心里妈卖批,搞关系能不能不这么直接!妈的,投影仪还正常在那放呢!
“你们几个等下!把这里打扫干净再走!“
我们三个刚准备起身离开,就被狱警叫住了,范老大想发作,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抗议也没用。
于是我们大喇喇的又坐下,翘着二郎腿,垃圾既不扫也不捡,那说话的狱警看见我们这个态度,冷笑了一声把铁门放映室的铁门关上,反锁。
而房间里并不只是我们三个人,而是十几个人。
“你们跑啊?怎么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