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插话说：“还有你二姑送的鹅蛋也炒几个吃。”
文亮端起瓷盆向堂屋走去，“奶奶，您到屋里去吧，外面越来越冷了。”
奶奶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没事，我收拾收拾再进去。看样子要变天了，这两天暖的很像是在温雪。”
文祥说：“那就下吧，瑞雪兆丰年吗！”
文才也赞同地说：“是的，下雪才有年味。”
文祥把接好的馍端到了堂屋里，然后打开灯。
“猪头放在哪儿？”文亮问他。
文祥说：“都放在西间的大车上。”
文亮这才注意到西墙根有一辆木轮大车，上面摆着几块木板。
文才进来向文祥说：“去倒两杯茶来，我们先在这说会话等着。”
文亮坐在了文才身旁的长凳子上，“大爷，我觉得还是在老家过年热闹。”
文才点着一支烟说：“是的，每到二十好几家家户户都忙着蒸年馍，还得炸丸子、焦叶子、蚂蚱腿什么的。”
“小斌说明天支前哥准备熬红芋糖，我们可过去看看。”文祥端着茶杯和茶壶走了进来。
文才说：“熬红芋糖有什么看头，过去食品供应紧张逢年过节就熬些红芋糖做糕点。现在不缺了，谁家还费那个事去熬。”
文亮说：“我看过爷爷他们熬过红芋糖，奶奶当时还做了很多好吃的果子。”
文祥说：“反正明天下午没什么事，我们过去再见识见识顺便要点来尝尝。”
文才说：“都这么大了还贪玩，明天的活多着呢。除了把摇钱树请回家，还得把后院的老房子打扫打扫，你叔和你婶他们来了好住。”
奶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昨天我就让淑英把被和褥子都抱出来晒过了，明天打扫好晚上就都给铺上。”
文祥扶着奶奶在大桌子的东边坐下来，“奶奶，我明天就去请摇钱树。”
奶奶的双手扶在拐杖上，“明天都年二十八了，请就请吧。”
晚上吃饭时，文才说起了过年文武要盖房子的事。“出了正月之后就动工，他先搬到这跟我们一块住。”
文亮问他，“大爷，小武定好日子了吗？”
文才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还没有，等年初六再到女孩子家去要日子。”
文祥说：“爹的意思是想定在今年年底，那时家家户户都没什么大事。”
文才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庄户人家办喜事大都是选在那个时候。”
文亮说：“等喝过小武的喜酒，就该喝斌子的了。”
文斌先示意他们弟仨喝酒，然后放下杯子说：“我早着呢，过年准备到深圳跟宽子干活去。”
奶奶一听文斌要出去干活就望着他问，“宽子是谁，到外面干活不受罪吗？”
文才接过她的话说：“娘，宽子是老二外贸的业务员，现在在深圳做柳编生意。”
文斌说：“放心吧奶奶，我在那只是做个样品什么的又累不着。”
文亮问道：“是杨玉宽吗？”
文祥说：“是的，二叔带他到咱家来过几趟。他在深圳开了办事处什么的，直接跟港商打交道。”
文亮若有所思地说：“深圳是特区，杨玉宽这样做还是比较有超前意识的。”
文才不以为然地说：“这小子放着外贸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停职留薪自己去冒险。”
奶奶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让小斌跟他走？”
文才望了望文斌然后笑着说：“娘，他现在又不想早结婚，到外面闯荡闯荡也好。”
奶奶把碗放到了桌子上，爱抚地摸了摸文斌的头。“你们弟几个都是我带大的，直到上了学。现在都长成人了，奶奶真舍不得你离开。”
文斌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奶奶，我会经常回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文才坐直了身子，“娘，您老快点吃饭吧，别凉了。”
奶奶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你们吃吧，我吃的差不多了。”她说着伸手去拿拐杖。
文祥忙站起身把奶奶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奶奶，您先坐一会，等淑英忙好就烧洗脚水。”
奶奶摆了摆手，“让她好好吃饭吧，都忙一整天了。我晚睡会，在这听你们说话。”
文才向文祥说：“你陪小亮多喝点，别光顾自己吃。”
文祥笑了笑，“是您没看见，我们一直都在喝。来，三弟，喝个满的让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