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济南后，文亮第二天就去厂里上班了。他先把门窗打开透透气，然后就朝高厂长的办公室走去。当他来到高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王先锋坐在里面。
王先锋见文亮进来忙站起身，“是文厂长，到假了吗？”
文亮回答说：“还没有，我是提前来的，想给高厂长说一声。”
王先锋示意文亮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你最近在家休息不了解厂里的情况。”
文亮一脸愕然地望着他，“怎么，难道最近厂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王先锋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文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先锋点着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说起来这事你也应该知道，就是高厂长去年在香港时，和英国一家公司签订了激光照排设备的采购合同。这套先进的激光照排设备于今年2月中旬从天津港运到了我们厂，谁知经过有关专家的论证这套设备根本就不能用。”
“不能用，为什么？难道他在签订合同时没详细询问设备厂家吗？”文亮有点意外地说。
王先锋猛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这个我真的不大清楚，不过我敢保证这套设备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
文亮满脸疑云密布，“既然是最先进的，那又怎么会是不管用呢？”
“因为这套设备没有中文转换系统，所以我们厂根本就不能用。”王先锋说着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文亮依然不解地问：“我们厂不能用，那别的单位就不能用了吗？”
“你不知道，我们联系了全国几十家比较大的印刷厂，但他们都表示用不着这套完全是英文的激光照排设备。”
“那高厂长呢，他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这是当然的，他给国家造成了十几万美元的损失，必须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说到这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么他会不会被判刑？”
“判刑？”王先锋把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这个还不太清楚，他现在已经被撤销了厂长职务。”
王先锋见文亮还愣在那里出神又继续说：“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对于经济的发展也没有固定的模式。摸着石头过河吗，只要不被水淹死就行。高厂长的动机是好的，是为了使我厂尽快摆脱业务不景气和设备陈旧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但非常遗憾的是他事先并没有做好市场调查，在对这种设备的性能还缺乏了解的情况下就草率地签定了购买合同。”
文亮漠然地说：“十几万美元，我们厂怎么能赔起？”
王先锋走到了文亮身旁，“这你就放心吧，银行那边有政府出面担保呢。”
文亮也站起了身，“高厂长做事一向是谨小慎微，这次怎么会栽这么大的跟头呢？真是想不明白。”
“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我当时还提醒过他要慎重，可是他却还是盲目地签了字。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就不用再提了。”说到这王先锋微微一笑，“文厂长，过去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不少，希望你以后还要继续这样支持和帮助我。”
文亮点了点头，“这个请你放心，支持那是肯定的，至于帮助吗那就谈不上了。”
王先锋不好意思地说：“文厂长，你太谦虚了。好了，我得去局里开个会。”
“那行，你去开会吧，我到办公室收拾收拾。”文亮说着抬脚走了出来。
余善强手里拿着信和报纸正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文厂长，回来上班了。”
文亮忙问：“是的。余师傅，你找我有事吗？”
余善强说：“没事，给你送报纸还有信。”
文亮推开门和他一起走了进去，“怎么让你送报纸？”
余善强耸了耸肩，“快退休的人了，只能看个大门送送报纸了。”
文亮望了望落满灰尘的桌椅说：“我们站着说话吧，你看椅子也都没擦。”
余善强把报纸交到文亮的手上，“你不知道吧，先锋那小子当厂长了。”
文亮有点愕然地说：“当厂长了，怪不得他在高厂长的办公室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