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善强朝厂长办公室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愤愤不平地说:“这小子真可恶,竟然把盲目引进激光照排设备的责任都推到了高厂长身上。”
文亮不知道内情因此也就插不上话,只是用疑问的目光注视着他。
余善强继续说:“听说他有个表叔在市组织部工作,他能坐上厂长的宝座也多亏了这位表叔。”
文亮说:“他还是有能力的,要不局里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下了决定。”
余善强吐了口唾沫,“他有什么能力,整天就知道吹牛拍马屁。这一点你难道还不清楚,和他共事你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
文亮笑了,“既然是上级任命的,那我们就都应该服从。”
余善强沉默了一会,“那好,文厂长我去门卫了。你别烧开水了,我一会给你送过来。”
文亮说:“也好,我先打扫一下房间。”
等余善强走了以后,文亮就把报纸和信都放进柜子里,随手端起脸盆去打水擦桌子。
正擦着王斌走了进来,“文厂长,你来了?”
文亮一边擦着椅子一边回答说:“是的,最近怎么样?”
王斌说:“还那样,不死不活的。”
文亮把抹布在盆里洗了洗拧干,“其实市场放开了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你想想私营企业怎么能有我们的设备和技术优势呢?”
王斌拿起靠在门口的拖把帮他拖起地来,“话是这么说,但随着国营厂的不景气,那些技术好的工人都被个体户给挖走了。长此以往,我真怕咱们厂也会出现发不起工资的局面。”
文亮开始擦起桌子来,“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局面,我们谁也阻止不了。对了,王先锋当厂长了,现在业务科是谁负责的?”
王斌说:“还能有谁,王厂长点名让庞光明当的。”
文亮愣了愣,“庞光明,他老岳父不就是宣传部的郑长柱吗?”
“是的,平时工作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一夜之间就成了业务科的科长。”
“我和高厂长把你从校对车间调到业务科,就是想重点培养你。他提庞光明当这个科长,确实不是明智之举。现在厂里的前景很不乐观,因而业务科就显得尤为重要起来。这样吧,你先继续干着,我会慢慢和王厂长沟通的。”文亮又把椅子都擦了一遍。
王斌目光怅然地说:“文厂长你不用操这个心了,王先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
文亮把湿毛巾搭在椅子背上,“这我知道,但无论怎样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厂子就这样垮下去的。”
王斌还想说些什么,但一见庞光明正朝这边走来就说:“文厂长,我走了,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文亮说:“那行,你去吧。”
王斌才刚出门,庞光明就到了。
“文厂长,这么快就回厂上班了?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啦?”他一进门就这样大声地问。
文亮一边让他坐一边说:“恢复的很好,要不然我也不会提前回厂上班。”
这时余善强拎着炊壶走了进来,文亮忙起身去接。庞光明见状先从余善强手中接过炊壶,然后走到暖瓶前打开盖往里倒。
余善强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原来庞科长也在这儿,怎么,汇报工作的吗?”
庞光明倒满水后把炊壶递给他,“余叔,您老人家说一声我不就去前面拎了吗,还麻烦您跑一趟。”
余善强接过了炊壶,“你现在是科长了,我怎么敢劳你的大驾。”说着转向文亮,“文厂长,你们在这说话,我走了。”
文亮礼貌地说:“余师傅,您慢走。”
庞光明刚来时心情还是不错的,但被余善强这一番挖苦后觉得脸面有点过不去。坐了一会,他就起身告辞了。
庞光明走了以后,文亮起身先倒了一杯茶,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报纸和信。有一封是柳川寄来的,他坐在椅子上把信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