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济南的列车上,文亮从包里拿出了罗彪的日记本。他原以为王彩凤会向他要这个日记本,哪怕是看一眼也行。但结果却很出乎意料,王彩凤非常坚决地拒绝了。日记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罗彪对她的爱,也充满了自己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求和向往。然而现实是残酷无情的,先是王彩凤的父亲坚决反对,接着就是他们被彻底的隔离。这种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痛苦开始日甚一日地折磨着他,此时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和无奈。到上海去找毛丫是他在精神几近崩溃时做出的决定,而埋葬过去重新开始是他从绝望中走出来后的明智选择。罗彪是个很值得人们尊敬的情种,而王彩凤呢?她所做的一切也是无可厚非的。有情人成不了眷属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美好的愿望并不是都能实现。我们要像王彩凤所说的那样“爱就是要保持平常的心态,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该爱的时候一定要爱,而爱不下去的时候就要果断地选择放弃,任何偏激和不理智的做法都是徒劳的。”
车窗外的灯光和天上的星光遥相呼应,清澈的月色拉近了他和自然之间的距离。在转弯时文亮看到了冒着黑烟的火车头,拖着长长的身躯在茫茫黑夜里义无反顾地向前奔驰着。“人生不也是这样的吗,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坐了上来就会被它毫不客气地拖着向前走。挫折和失败、成功与辉煌只能属于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而绝大多数人都应该是平平凡凡和默默无闻的。”
董浩强和宋丽的婚礼结束不久,王淑霞就来到了济南。她在泉城公园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离上班的地方很近。
文亮的新宿舍在花园路上,因此从她住的地方要转几趟车才行。这段时间文亮白天不是在单位忙着工作,就是到局里没完没了的开会。周末的晚上,文亮正在宿舍用煤气炉烧水下挂面,王彩凤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什么时候到的,工作安排好了吗?”文亮说着盖上锅盖。
“加上今天正好十天整,聘用我的鸿涛公司还不错。他们是建筑公司的下属单位,专做广告设计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厂里人告诉我的。”她说着又把锅盖给打开,“你晚上就吃这?”
文亮笑了笑,“你不知道这可是我的最爱,猪油、葱花再加上酱油一拌那味道真的是美极了。”
王淑霞非常关心地说:“听说你为了写作经常是熬到深夜,这样不行要多注意身体。还有饮食一定要有规律,营养搭配要合理。”
文亮从壁橱里拿出一只海碗,开始往里放猪油、葱花和酱油。“这有什么办法,思路打开的时候是很难停得住笔的。”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又怎么能这样长期写下去呢。”王淑霞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还不错,客厅卧室都挺大的,就是厨房有点小。”
“这是厂里建的第一批宿舍,第二批设计的就比较合理些,听说厨房和客厅都很大。”文亮说着大口吃起面条来。
“你吃吧,我到那边看看。”王淑霞说着抬脚向客厅走去。
等文亮吃好后,王淑霞已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好意思,我平时工作忙,有点时间就都想着去写东西了。”
王淑霞用她那火热的目光望着文亮说:“的确是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你,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好吗?”
文亮怔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王淑霞会这么快,这么直截了当地就把心里给话说出来。
见文亮如此目瞪口呆的样子,王淑霞笑了。“怎么,瞧你那摸样像是我能把你给吃了似的。”
“不是的,我这个人只注重实效,对其他的都不怎么太讲究。”文亮说着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这怎么能行呢,房间搞的乱七八糟对你的心情也有影响。何况你又是搞文学创作的,优雅舒适的环境非常有利你思考问题。”
“有利于我思考问题的是大自然,每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就会去湖边或者郊外散步。”
“你这是在找借口,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我都会抽时间过来。房间钥匙给我一把,这样就不怕吃到闭门羹了。”
文亮还在犹豫,王淑霞却大方地从他的钥匙环上取下房门的钥匙。“这归我了,你找备用的吧。怎么样,同意吗?”
文亮耸了耸肩,“你都拿走了,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王淑霞愉快地坐在了文亮的身边,“今天是周末,我们出去转转好吗?”
文亮不加思索地说:“好吧,转转就转转,最近单位上的烦心事很多。”
说话间他们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王淑霞问:“听说你们厂的效益并不怎么好,哪还有什么烦心的事?”
文亮说:“正因为如此,一些班组才在奖金分配上产生了矛盾。”
王淑霞不以为然地说:“多劳多得,这还不简单。”
文亮从衣架上拿过夹克衫穿上,“要是这么简单还好了呢。”
“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先讨论,然后再拿出具体方案来。”文亮说着打开卧室的门去床头柜找备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