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给邢台教育局印制的初、高中升学辅导材料全部装订完毕。为了感谢他们长期以来对厂里的支持,王先锋决定用提成款买些烟台苹果连同教材一起送过去。
在装车的时候,他又向文亮交代说:“文厂长,吕局长对我们的帮助很大,到时你就多给他送一筐去。”
“王厂长,你放心吧,我有数。”文亮说着把提包放进了双排座的驾驶室里。
王先锋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如果你认为必要的话就请他们吃一顿,反正现在都这个样子。”
文亮开始帮着司机小梁盖起了篷布,“我觉得送点土特产就可以了,请吃饭这样影响不好,别人也会有看法的。”
王先锋笑了笑,“你的原则性太强了,现在的社会请客送礼是家常便饭。”
文亮拍了拍手,“这是不正之风,我们怎么可能跟着效仿。”
王先锋说:“你和启飚都是直脾气,没有一点拐弯心眼。好吧,你看着办。总之,和他们搞好关系很重要。”
王先锋走后,文亮去了彩印车间向住在他对门的朱树良说:“我马上就要跟车去邢台,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如果有人去找我的话,就说我出差了。”
朱树良点了点头,“好的,只要有人去找你我就这么说。”
去的时候他们从济南经威县直奔邢台,按照王先锋的要求文亮给每位局领导都送了一筐。给吕局长家送的时候他不在,文亮就和司机小梁每人都搬着一筐苹果放到了客厅里。他家的保姆要倒茶给他们喝,文亮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就告辞出来了。
在邢台住了两天,回来的时候文亮想去邯郸殡仪馆看看韩雪鸿。车子经过邢台汽车站门口时,文亮让小梁停了下来。
“小梁,你先开车回去,我要到邯郸办点事。”
“我送你去,这儿离邯郸很近。”小梁望着正要下车的文亮说。
文亮看了看表,“不用了,我坐客运车也很方便。你回去后向王厂长说一下,这边的事情我们办得都很顺利,具体情况等我回去再向他汇报。”
“好吧,文厂长,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梁说着把提包递给了他。
进了汽车站,文亮买了一张8点10分去邯郸的车票。
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文亮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起来。“雪鸿,你离开我已经整整两年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我忘不了你,真的,你的音容笑貌将会永远、永远地铭记在我的心中!”
车子到达邯郸时正好是十点整,文亮便马不停蹄地乘公交赶往殡仪馆。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原先安放韩雪鸿骨灰盒的地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走到骨灰管理员姚荆州面前非常着急地问道:“师傅,韩雪鸿的骨灰哪去了?”
姚荆州用疑惑的目光望了望文亮,“韩雪鸿,没听说过。我是刚分来的,原先的管理员都调到其他科室去了。”
“那取骨灰盒有记录吗?”文亮继续问他。
“应该有家属的签字,你等一下我给你查查。”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一个铁皮柜子前。
文亮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在柜子里寻找着。没多大会他就拿出一个厚本子放到桌子上,“这是最近几年的存放记录,她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是86年的元月份。”
“86年元月份。”他一边重复着一边开始翻本子,“在这,韩雪鸿。但是没有取走的记录呀?”
“没有,那就是说她的骨灰应该还在这里。”
“是的,要不你再找找。”
“那好,你忙吧。”文亮说完就开始凭着自己的记忆仔细地寻找起来。
这时曾在骨灰存放处工作过的刘金枝走了进来,姚荆州便问她:“刘姨,韩雪鸿的骨灰取走了吗?”
刘金枝愣了愣,“韩雪鸿,听名字很熟的。”她说着习惯地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我想起来了,她的骨灰被家人取走埋起来了。”
“那怎么没有记录呢?”
“也许是我们疏忽了,没让家属在本子上签字。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有人来问的,就在那边呢。”
刘金枝朝里面望了望然后说:“别让他找了。”她说着从铁皮柜子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箱子来,“我得给刚送来的死者化妆去,等会还要开追悼会呢。”
姚荆州走到文亮的身旁说:“你别找了,她的骨灰被家人取走了。”
文亮满脸狐疑地望着他问:“取走了,那怎么会没有记录呢?”
姚荆州看了看一排排的骨灰盒说:“可能是忘了吧,你想谁也不会随便把骨灰盒往家抱。你要想弄清楚最好去她家问问,有很多人都是暂时存放在这里的,等选好了墓地就从这取走好让死者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是的,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传下来的习俗。”
从殡仪馆出来,文亮又从百货大楼买了些水果和糕点。在韩雪鸿家的大门前,他停下了脚步。
“伯父和伯母是否还能认出我呢,还有大哥,你们肯定想不到今天我会来吧?”
他腾出一只手去敲门,但开门的却不是韩雪鸿的家人而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青年。
“兄弟,你找谁?”
“我找韩伯父,他在家吗?”
“韩伯父,你说的是不是韩昌杰,韩叔?”
“是的。”
“他早就搬走回兰州老家了。”
文亮怔住了,“搬回兰州老家了,那你知道具体的地方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他的儿子韩宇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