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淼投江自尽后，广州市公安局就根据他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找到了永惠商场。当时文亮和业务科的严海峰正在催交下一年的柜台租赁费，会计朱胜男急匆匆地走到他的身边说：“文书记，广州市越秀公安分局让你去接个电话。”
文亮一听就懵了，“越秀公安分局？”
“是的，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文亮把手中的本子交给严海峰，然后和朱胜男一起回到办公室。
他从桌子上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文亮。”
“你好，文书记。是这样的，你们商场的耿淼经理出事了，尸体是今天早上从珠江中打捞上来的。我们从他遗留在桥上的包里找到了名片，希望你能尽快地通知他的家人来处理善后事宜。”
文亮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灵魂出窍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电话里传来对方一连串“喂!喂！”的呼喊声，但是他却一点都没听见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随着话筒从文亮的手中滑落，他的身子也失去平衡倒在了办公桌旁。
等他醒来时，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严海峰迫不及待地问：“文书记，怎么啦？”
“是的，文厂长出了什么事？”朱胜男也显得十分着急。
文亮定了定神，然后向严海峰说：“耿经理不在了，你快通知他的家人抓紧到广州市越秀区公安分局去一趟。”严海峰走了以后他就把耿淼的情况向王先锋做了汇报。
挂上王先锋的电话他又问朱胜男：“小朱，商场账上还有多少钱？”
“不到两千块钱，连这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发的。”
“差多少？”
“1400多块。”
“我明天先给你1400块，把商场人员的工资发了。”
“那以后呢？”
“以后不是还有租赁柜台的收入吗？”
朱胜男欲言又止，文亮见状不解地望着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文厂长,现在商场的整体销售都不乐观，那些租赁户早就向耿经理提出要减少租赁费，有的还要退租。”
“可是我们今天都挨个去催了，他们并没有说要减少费用和退租的事？”
“你不知道，耿经理已经答应过他们了。”
“减多少？”
“地势好的降20，地势差的降50。而且他还许诺确实有困难的可以到年底一次性付清，不必一季度一季度的交。”
“原来是这样。”文亮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晚上回到家中他也没吃饭，就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收拾商场这摇摇欲坠的残局。王淑霞来时，他刚迷迷糊糊地睡着。
“怎么啦，不舒服吗？”王淑霞说着坐在了床边。
文亮坐起身来，“不是的，觉得有点乏就眯瞪了一会。”
“我最近忙得很，也没顾上来看你。”
“都一样，整天为着工作转。”
王淑霞用手爱抚地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你瘦了，是不是工作干得不顺心？”
文亮勉强笑了笑，“不是的，我们出去转一转吧。”
“行，你说到哪去？”
“就在附近街上随便走走。”
文亮关好门和王淑霞一起走到了街上。
“听刘洋说耿淼出事了？”王淑霞望着沉默不语的文亮问。
刘洋是王淑霞所在公司的经理，他和耿淼是朋友。
“是的。”说着文亮长出了一口气，“他这一死不要紧，商场的烂摊子可都踢给我了。”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千万不要跟着瞎掺和。”
“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说瞎掺和呢？”文亮这样反问着她，同时停下了脚步。
“现在你说是你的工作了，可你只是一个党支部书记，商场的主要经营权在耿淼手上。”
“正因为我是党支部书记，所以我才要义不容辞地承担下来。”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要知道现在的党支部书记在企业根本就是连个屁都不如！”
“你……”文亮一听这话心里就想冒火。
“我怎么啦，说错了吗？”
“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文亮的脸色很难看。
“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人家廖局长让你当副局长你却一再推辞。现在耿淼把职工们的集资款都投进了珠江，你倒好又要违心地替他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