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楼叹道:“好算计,竟敢欺天。你可听说过‘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我欺骗上天是有原因的。”林碧苍正襟坐好:“我有记忆开始,就残缺不全,我只记得在东海之滨从昏迷中醒来,在将醒未醒之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我是林碧苍’,但我有没有家人?有没有门派?有没有朋友?这些我全不记得了。老宗政说我是赞松岑,那是因为他最近常犯糊涂,你也跟着犯糊涂,可喜可贺。”
“因为老师能知前尘往事始末,所以你就来桂宫,想利用老师的推天演法,获知你遗忘的事迹?”
“看,说漏了吧?”林碧苍用小指大挖鼻孔:“不过无所谓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不但没能看到智慧老人,反而看到老年痴呆现场。”
百尺楼颇为恚怒,忽然转忧为喜,说道:“如果天雷穿破护山法阵,威力大减,那么以老师的道行,加上强化过的天覆阵,渡劫也许并不是难事。”
林碧苍顺手捡起百尺楼书写的版牍,重新开始一条一条地查看并详细地分析:“根据你的交底,预测天雷有七七四十九,这个算差了,最多六六三十六。常见的劫雷有苍、赤、金、青几种颜色,对于这些劫雷的五行分摊法则,你们桂宫的计算法,也算有点东西。”
百尺楼疑道:“老师修为,堪比隐世谪仙,如果只有三十六道,岂不是有惊无险?”
林碧苍煞有介事地说道:“但是,你们的计算顺序也有问题,把不存在的后十一个去掉了,按照金、苍、青、赤一直排列到第二十八道,这都没错,二十九道推演错了,它应是一道紫色雷,非人能御,没人见过也很正常,除了在下。”
出现了一个不能确认的说法,百尺楼当即提出质疑:“林道友,修真者的圈层十分狭窄,传闻中并未出现过紫雷?”
“这个问题问的好,关于紫雷,目前我所知,任何记载中都没有目标生还。”林碧苍开始旁征博引,都是些不知根源的典故:“一千八百年前,观海王朝有个百蛮邪王,在南中荒山里修炼邪法,正要对数个山民大开杀戒,忽然被一道紫雷劈死,这个有目击证人;二千七百年前后,后银河王朝前有个抗脏道人,此人是个正派修士,某日他在观云海峰与数位道侣隐居双修,裤子都脱了,正要提枪上阵,大干快上……”
百尺楼面有怒色,低声喝道:“用语文明,勿涉粗鄙!”林碧苍连忙收口:“好好好,刚才说到哪儿了?噢对了,他正要大操特操,忽然一阵天雷洗礼,道侣们毫发未损,只有他化作青烟,驾鹤西去;四千一百年前,龙凤王朝有个妖修,叫做分水大王的,推演出了自己的劫数,便逃遁到弱水之底,紫雷过后,他和藏身的巨蚌一起化为劫灰。如此说来,紫雷的天地能量,非五气朝元真人能抵御,按你们的算法,算到明年也算不完。”
百尺楼如听天方夜谭:“你这些传闻,都是从哪儿打听来的,不是信口开河?”
林碧苍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有据可查,绝不是捕风捉影。”
百尺楼捡起这本破烂不堪的手抄本,将信将疑:《劫中劫》?
“八百年前,一损元君所著,此人白痴丞相应该听说过?”
“确实有这个人,邪修录上有记载,怎么,此人渡劫成功了么?”
“当然没有。”
百尺楼仍然如获至宝,细长的手指快速地翻动书页:“不管紫色雷是否真有,这本修行笔记都有意义,在下这就要闭门推演,在我宅中,阁下自便,但不能出门一步。”
“哎,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林碧苍双手抱头坐直了:“饭谁管?衣服谁洗?你家的娃娃兵个个对我意见很大。”
百尺楼已经听不进去了。“这么推演的话……二、三、五、七、十一、十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