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倘若不是如此,林碧苍刚才撞到的可能就是别个部位了。女郎神情冷漠,不苟言笑,仿佛视周遭人为无物一般,一双杏眼在林碧苍脸上、身上上上下下反复打量,林碧苍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女郎抱在丰满的胸前的,还有那把连鞘的长剑,光是剑鞘装饰,一看之下便是集几种修真工艺于一体,堪称华丽。女郎白如凝脂的胸颈前,挂着一个锁片,上面鑿着几个古代道字,双手共戴着七个戒指,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整套。林碧苍这才发现,这女郎不但倾城倾国,而且全身是宝。
“这个,我还忙着,不是,我天赋平庸,不用测也罢……”
“一步之遥,来都来了。”红衣女郎不听林碧苍胡言乱语,皱眉道:“这位道友此言差矣,现在的五明断相器不但能测试天赋,还能测试资质,只有应天城才有这么一台。”
“啊?”林碧苍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我看你这生意冷冷清清,不知道……”
红衣女郎说道:“一个人的资质生来便有定论,但天赋大有调整的余地,关系到一个人能不能走修炼上乘道法。一般修士只要测试一次,修行便不再盲人瞎马了,非要门庭若市才是好吗?”
“这个……”林碧苍被女郎三言两语顶住,没了回旋的余地,说来也怪,他本来想拒绝她,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去,好像是生来就欠她的一样,女郎却乘胜追击:“道友有没有觉得近来修行颇为不顺,进境缓慢?请随我来。”
这围观群众一多起来,林碧苍就有点骑虎难下了。女郎顺水推舟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少目光朝两人这边投射过来,修真者的求知欲比普通人更强,不单纯是好奇。对于普通人来说,见闻到一件事情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之后,就不会再对这件事情投入关心,而对于修真者而言,与自己有关系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之后,非要从别人那里窥探一个同等的秘密不可,过程堪比扫盲,也不在乎这人是谁。
林碧苍实在是不习惯被这许多修真者用窥探的眼神盯着,心想雨山前的事情先放一放,肚里暗骂了百尺楼几句。这个红衣女郎肯定也是桂宫的某个师妹,被百尺楼打发在这里给沧海州的修士统计资料,肯定一肚子不高兴。
女郎身姿妙曼,宛如一朵红云,飘着飘着就进了雅室,林碧苍低着头在后面快步跟着。修行者以真面目示人的极少,一般戴帷帽、围巾,起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林碧苍心中暗想,这位师妹坦荡多了,要是她也戴起面纱,那才叫暴殄天物,世间那得这般明媚动人
女郎捧起桌子上盖碗似的瓷器,对林碧苍说道:“麻烦这位公子配合一下,把面具摘掉。”
“我怎么不觉得这东西是个面具?”林碧苍一把将瓷器从女郎手里抢了过来,对女郎雪上加霜的脸色选择性地视而不见:“怎么看这东西都是个帽子,扣在脑袋上的吧?啧啧,这结构,真够精密……”
第一个发明五明断相理论的修真者也知道,自己身后必然毁誉参半,因此隐没了自身名号,但以往靠经验和机缘选拔人才的时代算是过去了,世家在夏陆修真界也算有了一定地位。
女郎的耐性相当有限,看着林碧苍在瓷器上这儿捏捏,那儿摸摸,充分地暴露了自己的无知,然后把瓷器倒着扣在头上……师妹也没有师兄扫盲的义务,何况现在就算打死林碧苍,他也不敢摘下面具,更不敢以师兄自居。
林碧苍既然进来了,也抱着玩玩的心态,一方面也是试试运气,测试测试自己的天赋也不是坏事,这铜镜肯定是一种示显法器了。林碧苍见红衣女郎面如寒水,屋里气氛一时静的可怕,便捂着脑袋上的瓷器朝铜镜一看,真有一幅蔷薇图,却全无任何信息,当时心里这个乐,指着铜镜笑起来:“哈哈,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叫‘坏了’?”
林碧苍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缓缓转过头来,那红衣女郎将镶满珍珠、玛瑙、碧玉的剑鞘搭在他颈肩上,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皇天在上,不是我弄坏的,它本来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