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晓了,不过,吴侯也不是什么好饼,要不要跟进一下,请刺史大人指示。”
百尺楼其实也根本没关心过地头蛇,沧海州没有天下五家的势力,中小世家对百尺楼新官上任并没怎么重视,仍然沿用祖宗传下来的对付尘世官吏体系那一套,师承关系、人脉关系、利益关系全给他做到,能渗透就渗透,不能渗透就坚决打击,打击力度一定要维系在修真界,而不是尘世层面,务必把最小的问题上纲上线。至于三把火,放任百尺楼去烧,反正是任期有时尽,世家永流传。
头一年,百尺楼精力没放在治政上,世家看来,百尺楼不但没支锅烧火,反倒是醉心尘世官场事务,直到第二年上,才开始明白过来——见龙区一起,尘世事务和修行事务泾渭分明,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走各路,大世家还则罢了,小世家往尘世事务上伸手,可就难了。
一般世家和天下五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多数还延续着尘世有袭爵,族中出修真者的老路,很难说清到底是尘世中人,还是修行中人,百尺楼对这个很忌讳。
比如大名吴土的吴侯,自从百尺楼入世主政沧海州之后,凡是他率众登门拜访,百尺楼就在桂宫;他去桂宫拜访,百尺楼就在刺史府;去官署堵着,百尺楼基本不去。他也不是没见过百尺楼,不过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桂宫里的小百尺楼,那时候才多大呀。
百尺楼摆摆手想说“不用”,忽然官署外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大喊:“炼气士杀人啦!炼气士杀人啦!”声音大得隔着十条街都能听见。
百尺楼心头一惊:这不是林碧苍的声音吗,他要杀谁?转念一想不对,他只有练气七段,根本没筑基,炼气士杀人,是有人要杀他!
州刺史和一群应天属官抢到栏杆边上朝街上望去,只见大街上林碧苍头上戴着猴脸面具纵跃狂奔,身后两个身着蓝衫白罩衣的炼气士紧追不舍:“哪里走!”
林碧苍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在落地奔跑的时候,故意踢起大片的沙尘,两个炼气士长剑齐齐脱手,直向烟尘中射去,百尺楼听到身后有人低声说道:“会仙门的飞剑断金。”
百尺楼回头一看,是长史钟声。眼见应天署衙中挤到外廊的属官越来越多,钟声悠悠然感慨了一句:“总应该有个四五十年,没有人在应天官署门外打打杀杀了吧?”
青头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挠挠脑袋冒失地问了一句:“刺史大人,这个人不是咱们的情报士么,咱们接下来要咋办?”
百尺楼笑了一下,就是他不带人下去,林碧苍也要往应天署衙大院里跑。
“黑皮,你还是不是刺奸执事?给桂宫丢人!”钟声手中的卷轴高高地举起,轻轻地落在青头愣的头上:“不管他是谁,只要进了应天署衙大门,就得受沧海州刺史保护,大家都在这等着呢。什么时候刺史大人往下跳,咱们便下去!”
林碧苍一个飞跃,躲过了两柄笔直飞来的长剑,会仙门的飞剑断金并不是真正的御剑术,一击不中之后便不再索敌,会自动倒飞回使剑者的手中,两剑都没中,这一来一回的时候,林碧苍就要跳进应天署衙里了。
年长炼气士猛地大喝一声“定!”林碧苍应声呆呆地僵在空中,会仙门的定身术另有一功,在空中也能将人定住!
“奸人伏法!”年轻的会仙门弟子腾空跃起,一道寒光甩向林碧苍后颈。
“住手,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百尺楼当即从外廊跃下,气护着体的状态下,行空速度更疾,身后属官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跳下,从官署大门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