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楼从竹海回来之时路过玉洞金扉,只见洞边三盏灯中,绿灯微亮,里边竟然是有访客。桂宫的玉洞金扉不似真仙正道、五宗十派的大门派,资源又紧,玉洞金扉建成的时间最晚,是以访客最少,略一推测,只能是昨天来到的鬼方大作了。
鬼方利贞仍然在玉洞金扉之中,不眠不休地查阅各种记叙典籍。看着这个不像修士的修士,百尺楼对鬼方利贞有了些新的认识。他常年身上穿着黑色的里衣,外面罩着的小衣纯以麻绳似的网结成,披着没有风帽的斗篷,帷帽遮住脸,一点不像个修真者。
鬼方利贞早就发现了来人,只是关注手中的典册,也不抬头寒暄。百尺楼正准备出了秘府,鬼方利贞却忽然叫住了他:“百尺道友,古往今来故弄玄虚之辈,身份水落石出之后再找上门去,哪回不是人去楼空?此乃世情,何必失落。”
百尺楼破颜笑道:“大作说的是,在下觉得应天城里可能出事了,身上还有尘世职责,故此怅然若失。”
鬼方利贞放下手中典册:“可百尺兄头上也有桂冠。”
百尺楼一时语塞,鬼方利贞又说道:“百尺道兄,说句交浅言深的话,分身做法,岂是修真之道。入世红尘,莫沾因果,愚以为不可投入太深,耽误了归山之期。”
百尺楼有自己的忧虑,当下也和鬼方利贞说了:“在下心中,还是有些疑云。昨日大作的叙述在下听来,赞松岑颇有鬼气森森之感,和从前那个不羁世情的师弟大相径庭,师弟过去,虽然心性尖刻了些,但秉性善良,不会和妖邪联系在一起,难道二次筑基,会改变性情?”
鬼方利贞便回忆道:“我翻遍了各派玉洞金扉中的记录,关于二次筑基的内容非常之少,而且语焉不详。而据我亲笔计算,松岑子的战力远超一般筑基的炼气士,令我怀疑修士如果二次筑基,会获得更强大的能力,而且凌彼苍虽未筑基,实际战力也超出了练气境界,甚至能在与赞松岑一战之后存活下来,这又让我怀疑,两人是因为争夺某种反向炼气的秘法而发生了争执。”
“正如大作所说,凌彼苍已经弃了竹海,不知去向。”百尺楼心里忽然浮现一丝不安的预感。“依大作之见,该往何处去找?”
鬼方利贞微微想了一下,说道:“入世红尘,不沾因果,显然这个凌彼苍也做不到,那就有迹可循。山水有相逢,他为何而来,就一定会踏入其中。”
百尺楼心中想法与鬼方利贞不谋而合,便出了洞天石扉。
应天声正在芝兰堂中与七八个内门师弟讲南内三篇,忽见百尺楼来了,便停了下来与百尺楼说:“大师兄来的正好,有人将请柬下到桂宫,我本来想着桂宫已经封山,便将来人打发走,大师兄恰巧有尘世行走之责,大师兄,你便一手托两家吧。”说罢将一张请柬摸出,递到百尺楼手中。
百尺楼一看,请柬上没有署名,只是以十王朝世家的名义发出,集会之地是松月馆,日期是四月初一,缘由是说在馆中发现了秘藏,疑是隔世传承的秘辛,邀同道中人共鉴共享。不禁问道:“什么隔世传承?”
应天声随口答道:“说是在松月馆发现了远古遗产,是三神山人的天机术。”
百尺楼心中紧了一下,说道:“不是不信,这也太离奇了,天声,你不去?”应天声笑道:“倘若不是我发现得早,请柬恐怕早让四师弟扔马桶里去了,如何去得?大师兄,这尘世俗礼,还得你来。”
百尺楼匆匆独个离了桂宫,也不回府,直朝应天官署而去。应天城中青龙大街上,凌彼苍背着绿玉杖摇摇摆摆走着,大摇大摆地进了青龙大门,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好歹也是宰相之才,拜访客人空着手来,我呸!”
青龙街有名酒肆不少,“喘月楼”便是其中之一。喘月楼时常有白龙鱼服的修士,在饮酒时互相点头示意,一般人是绝难发现的。凌彼苍大摇大摆走进了喘月楼,只见本该迎客的小二正站在大堂中间,对着满堂酒客食客大吹大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