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松岳背后实有族中宿老暗撑着,论智论力都做了万全准备,当下三击掌,府中自有下人陆续上桌上椅,上酒上采,顷刻间独乐厅上桌椅、座位、酒菜都已经排满,质量与宗派修士们的规格都分毫不差,却都分布在宗派座席之间,椅子也全散着放了,散修各人上桌落座,怎么坐,谁和谁坐一起,也有个乐意不乐意的意思在里面。
不少散修明白得很,肚中都暗骂:“好个王朝地官,使这种尘世诈术手段,叫人看着就来气。”可这诈术是明明白白的阳谋,就是明摆着君子可欺,却让智慧如修士也无计可施,这座是肯定要上的,拿捏起来却是都有难处。
阳广瑛对堂上一番操作毫不关心,只是追问百尺楼一些琐事,见百尺楼回答得不咸不淡,悠悠地叹了口气:“那倒是可惜了,要是赞侯见了这位长的和他亲弟弟一模一样的客卿,不晓得脸上神情,该有多么精彩。”
这句话说的却是让不少人都听见了,赞松岳和那位绛袍修士的目光立刻朝百尺楼投射了过来,目光中的意义却不相同,赞松岳那眼神分明是“你什么意思”,而青年修士的眼神百尺楼也不陌生,意思大概是“我相信阳大小姐”。
“都在这傻站着干啥?还他妈想不想吃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给吸过去了,一个全身上下裹着雨袍的修士,从散修人堆里排众而出,抬脚先朝自己身前座椅踢了过去,那椅子凌空飞起,端端正正地落在一张空桌前,那人大刺刺地往椅子上一坐,先扯下了自己的帷帽,随手扔出了独乐厅,众人只见他头发一束一束的扎在头上,也没个样子,脸上还带着一张应天大街小巷都有的猫头半面,一时都想不起来散修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百尺楼闭上眼睛,心道说什么都晚了。阳广瑛双臂抱着只是冷笑,不言不语,赞松岳低头默然不语,像是思索着什么,堂上座中宗派诸人一时间都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能有如此微妙?散修中不少人都在喘月楼中见过凌彼苍,一时摸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散修人群中有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到凌彼苍身边一左一右坐下了,凌彼苍见来人是在喘月楼中与他说过话的和胜人和郑行者,也不搭话,伸手就从席间扯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和胜人用手指轻敲着桌子:“小兄弟,这场合……可不是浑水摸鱼的地方,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别闹大发了,兜不住。”
“兜得住,兜得住。”凌彼苍嘴里含着鸡腿呜呜地应答着,一边还腾出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向他投来的目光恍如不见,该吃吃该喝喝。
阳广瑛眼神又瞟向了百尺楼,一时有些人的眼睛就不在大吃猛灌的凌彼苍身上了,美人如玉,尤其是阳大小姐的顾盼,乃是绛宫中亮丽至极的风景线,此时不观,更待何时?只见阳大小姐用下巴朝凌彼苍挑了挑,向着百尺楼樱唇微张:“百尺道兄,你不管管?”
“他管不了,我要钱没钱,要宝没宝,我抛弃他了。”凌彼苍一边胡乱抓着食物往嘴里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话来的:“阳大小姐缺不缺家丁、下人什么的?我跟你干。”
“你跟我……”阳广瑛没念完,脸色就由喜转怒了:“你胡说什么?”
“你看我这嘴,鄙俗了。”凌彼苍鼓着腮帮子说:“我为您效劳。”
“诚意呢?客卿大人。”阳广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痴不少在场的年轻修士。“总是戴着那个面具,不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