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足有七十余人,因凌彼苍这一句话,静得连堂外的雨声都隐隐听得清清楚楚,这时一道闪电在堂外划过,厅中的高窗被映照的一片煞白,伴着隆隆的雷声,百尺楼低声说了一句“林兄”恰巧被这雷声给吞没了,却让离得最近的阳广瑛听了去。
鹤寿隐早先便觉得凌彼苍有异,也曾想坐在凌彼苍那桌,但应天官署埋伏的修士们却一拥而上,把剩下几个位置给抢了,登时看出有人隐隐有保护凌彼苍的意思,便挑了个不远的座席,听得凌彼苍自报名姓,鹤寿隐年岁不低,心思灵活,隐约猜到眼前这青年和三神山人之间有某种联系,便打破沉默问道:“道友莫非是三神山人后裔?”
此问一出,在场诸人都是一惊,没想到三神山人还留有后代,倘若此人真是,那么赞松岳只怕没有资格处置三神山人的遗产了。倘若凌彼苍不同意将家族修真遗产公之于众,那等于是所有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盛会也名不正言不顺了。
凌彼苍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着手说道:“我没证据。”他不说是或不是,只是说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当场有几个散修和宗派中人都朝他抱拳拱手:“道友高风亮节,实在佩服。”
凌彼苍笑咪咪地看着赞松岳:“赞兄别多想,我家道中落,只是想来沾点光。”阳广瑛悠悠地道:“要证据还不简单,会天机术就是,不会就不是。”赞松岳心中有气,心说请你来真是个败笔,我四弟得罪你,赞家可没得罪你,而且不是把赞松岑也给除名了么?恨屋及乌,纯属娘们心态。便拿出东道主的气度高声说道:“凌兄,只要你露一手天机术,在下便将所获之古代遗产,全部转交给兄处理,绝无私占之心。”
凌彼苍多看了赞松岳一眼,赞松岳处理事情的手段他主馆中见过,很有点粗中有细的意味,双眼一翻说道:“会天机术还来凑这热闹?还不是啥啥不会,来取经么。若是能和各位同仁参详一番,受点教益,感谢赞侯都来不及。”
赞松岳额头上青筋突突乱跳,心想遗宝会的确难开,典籍上记载过的那些什么红丸会、袈裟会、钉耙会之类的,都升平和睦之极,现在想来,想必也都是经后人美化粉饰过的。古代遗产、重量级法宝,事关修真者利益,哪可能少得了刀光剑影,明争暗斗。
他得家族支持,但家主也怀有靠较他能力的计划,潜藏在屏风后的三老一卿,在十王朝世家中分量不低,既是撑腰,也是监督。赞松岳功课做了个十足十,场面控得差强人意,心头也积下不少压力,更别提这么多闲云野鹤在堂上作着,大多口无顾忌。
散修偶尔聚在一起,遇到问题也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难免有几分凡俗作派,偶有言语让赞松岳听得眉头大皱:“早听说赞家兄弟不睦,兄谋弟产,不知这次赞侯是出于大义,还是出于私心?”当即有人小声回道:“一家一尺布,一家一斗粟,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既然这位凌道友没有异议,那么在下忝为东道主,先请出一件遗宝给大家过目。”
赞松岳见散修们不吃不喝,议论纷纷,知道这是变相给自己施压,即使没有那个长的和四弟一模一样的修士,他们也会以其他借口发难,他们关心的,只是古代遗产与自身修为之间的关系,当下话不多说,站起身来,走到堂中。
但赞兄提出赞松岑结交奸邪,修炼异道,拿出确切证据证明赞松岑欺世盗名之前,在下不敢附大义,也没有能力附大义。”
言下之意就是我赞松岳你们随便怀疑,但是怀疑绛宫的决断,哼哼。
四面都降下了厚重的帷幕,将独乐厅中间一丈见方给遮蔽了起来,都不明白,赞松岳此番操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