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间世开个庙会而已,这我也有危险吗?我早就看出便宜师兄是一个庸人自扰之人,成天瞎小心。”在凌彼苍给百尺楼定性之后,悄悄地溜出了千机镜堂,这可是庶民的盛宴,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他参加呀。并不是说这庙会有多么大的诱惑力,人就是这样,只是越是不让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凌彼苍的心思全飞到城西卧虎寺去了,一边构想还一边贼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下午,金冶给凌彼苍拿了一套百尺楼的旧冠服,凌彼苍把乱发扎起来结了个髻,对镜一照,发根困扎着一束一束的极其醒目,只得又找了一条飘叶巾遮住,只是脸孔暴露在外,怎么处理也不合适,面具、帷帽什么的又无法入场,便想了一会,猛然间一砸手心:“有了!”
凌彼苍从腰间的暗袋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皮囊,这皮囊是鹿皮制,斑斑点点的,形容很小,最多也就装三十枚货币的样,凌彼苍却从里面掏了一件又一件,没捡到得意的就顺手抛在一边,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得满屋都是。
“嘿嘿,一次性画皮!”
这画皮本质上是一种皮制面具,是大画圣天外青瞳晚年的作品,存世量本来不小,但随着大画圣驾鹤西去,已经成了绝版,用一张便少一张了。凌彼苍吁了口长气,心想我画谁呢?画百尺楼?这太冒险啦!不行不行。随便画个人?又没有正身证明,最好还是画个桂宫人物,忽然想到一个人来。
凌彼苍唰唰唰地画了几笔,他这画功着实一般,仅能画出人物面相特点来,然而天外青瞳所制画皮,只要特点突出,画皮自然收缩变形,几分钟后,贴在脸上便能和真人相貌一般无二,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走样。
初一这天傍晚,凌彼苍蹑手蹑脚底出了应天府,城里当真是万人空巷。凌彼苍望着城西月下绽放的焰火,一路沿着白虎大街西行,上了卧虎山。卧虎寺大街入口应天署衙都有粗大的红绳拦着,府兵挨个检查正身证明后放行,凌彼苍手中有丹桂木牌,只稍稍一晃便被放行,心说真是预料之外的简单,准备好的成套说辞,一句也没用上。
其时正当申时末,酉时头,卧虎寺大街两侧已人山人海,几无立足之地。男男女女都穿得是光鲜靓丽,比过年还要热闹。原因也简单,神鸟凤凰应天降吉祥,一定是神的旨意,穿得不喜庆,搞得不热烈,怎么能赞美神灵、感动神灵?
各州首府一般均有外州设办事处,此时这些办事处都赤膊上阵,恨不能将自州特产、风土人情给应天人推荐个干净。卧虎寺大街西都是各州才艺表演,什么街头杂耍、吞刀吐火、顶缸转碟、踩刀上梯之类,人都堵在这里围观喝采,想挤过来都难。
卧虎大街寺东则布置好了成排的夏陆美食,凌彼苍大乐,吃完这边吃那边,忽然听得一阵吹吹打打,丝竹管弦,整条街的食客一起欢腾起来:“哎呀,是西厢大剧院的彩车戏呀!有眼福了,有眼福了!”
凌彼苍纳闷,拉住身边一个有型中年男士说道:“什么是彩车戏?”有型中年男士道:“嘿嘿,外地客人吧?不知道吧?彩车戏就是将四头五厢的木牛并排,上面搭了舞台,不过这只能算是前菜,彩车戏还不算好看的呢。”
凌彼苍听得好奇心动起来,问道:“这还没完?还有什么更好看的?”有型中年男士笑得一脸神秘,指着他道:“听你口音就不是本地人,第一次来应天吧?连真剧都不知道么,不是白活了么?告诉你昂,应天城历史悠远,到处是前朝名胜古迹,这么多年过去,风貌和当年并没多大差别,夏陆十四州独一份。咱们西厢大戏院经常拿这些古迹作场,上演昔年那些真人真事,就是真剧了。”
有型中年男士指着卧虎寺正门外的高台阶上:“舍得花钱,到卧虎寺门外去领身戏服,要是你古代知识好,一眼瞧出这戏是哪个年代、那些轶事,也可以指名演个角色,当然主要的角色你没法演,你想想,你也不是专角,要是演坏了情节,大家还不得烂菜叶子、烂番茄把你打?”
有型中年男士话匣子一开,继续自个儿道:“花几个钱,买个戏妆,就可以进场去跟着演角,都有专业演员领着,要是肯花大钱,还能领个有名有姓的角色,那才叫好玩,去年我演的是个修道士,有一两句词儿的,叫什么三神山人,想想都激动,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