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彼苍淡淡地说:“法宝,凡人是不需要的,但是柳七郎需要。”
王木墩儿一咬牙:“仙家若是能救我出去,小人愿奉之!”
“那就走吧?”凌彼苍一招手,王木墩儿疑心甚重地拖着瘸腿跟在后面,不可思议的是,在满是重犯的囚牢内,居然没有一个狱卒!
王木墩儿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仙人提着他的衣领,一步就能跨越出了三十余丈之远,跨两步就宛如腾云驾雾上九霄,疾风扑面打得他睁不开眼,涕泪横流,睁开眼时,已经在一处破屋之前了。
推开破门,屋子污秽潮湿,一股霉气扑面而来,角落中似有个人,蓬头垢面,五花大绑地被扔在地上,口中塞着一团破布,见人进来,呜呜有声,似乎是十分惊恐,在他身边,放着一堆能令桃花郡守都自惭形秽的金银珠宝。
凌彼苍随手制造了一团冷火焰,扔在地上:“你有话要和他说,是吗?”
“岂止!”王木墩儿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我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凌彼苍转身出门而去:“最多一刻钟。”
一刻钟后,王木墩儿满身是血从破屋中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凌彼苍脚下:“仙家再生之德,永不敢忘!小人这便遁世归田,立上两位的长生牌位,有生之年,日夜祈福!”
“靠,我还活着呢!你说你个倒霉催的。”凌彼苍这话倒说不上是嘲讽,丐帮有规矩,一旦入会,终身不得背叛,就算王木墩儿在柳七郎的帮助下发家致富,他还是丐帮之人,只能接受组织安排,硬顶上舵主的位置,无事撑场,有事顶缸。
“你家被官署抄了,你的家底儿,一半已被用来赔偿受害人家的损失,一半充公了,屋子里的金银,已经算不得赃银了,去个没丐帮的城市,继续做你的生意吧!”
“夏陆之大,哪座城市没有丐帮?”王木墩儿不是没想过,想想就绝望。
“应天。”
一日之后,在传说中的“十八里路大柳树”下,凌彼苍掘地得宝,看着手里的钥匙,感慨不已:“柳七郎真是一位意志坚韧的修真者啊,这一辈子没干别的。”
又过了一日,正是桃源郡修士横山子柳七郎的头七,孤零零坟茔矗立在小山之下,柳家上下七十余口人,竟没有一个前来祭奠,唯一的光顾者是凌彼苍,还是扛着东西来的,只不过他肩膀上扛的不是朝元仙杖,也不是什么猪羊祭礼,而是一把铲子,铲子下方悬挂着一颗人头,面容如生。
“人我给你带来啦!”凌彼苍笑着将轻八方的脑袋放在柳七郎坟前:“接下来的事情,有点不合礼,你都死了,就别计较啦!”
职业寻宝,凌彼苍挖起坟来一把好手,抡铲如风,很快就挖到了柳七郎的棺椁,凌彼苍不愿麻烦,一掌直接拍飞了棺盖。
“只能对你的法身不敬了,你这算是求仁得仁吧?无所谓啦,反正你已经死了。”凌彼苍将身体俯下,手伸入棺内,剖开了柳七郎的遗体。一阵听之令人心悸的血肉搅拌声从棺中传出,半晌过后,凌彼苍捧出一具黑漆漆的小木盒来。
经过乱糟糟一顿操作之后,柳七郎的遗体也给毁得不成样子了,管刨不管埋,这总有些说不过去吧?就是埋了,一具开膛破肚的尸身也总有些不成体统,凌彼苍摸了摸鼻子,想了个折中的辙。
“戌土藏身,巳火相同。殒身不恤,何况遗容?”凌彼苍念完悼词,摘下腰间的万寿无疆葫芦,一线酒浆泻入棺中,这次的酒却有些别样,沾血就着,顷刻连棺木带遗体,都被包裹在大火之中。
“走啦,不用谢了。”凌彼苍将铲子、棺材盖、轻八方的人头都扔入了火堆中,转身离去,腾天飞焰之中,似乎有个沉沉黑影,向凌彼苍远去的背影揖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