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有个女人走了过来, 看上去大概是柯以晴的助理。她原本在角落坐着，长相普通，存在感不高，书念也没注意到她。</p>
助理瞪了柯以晴一眼，像是在示意她赶紧闭嘴。</p>
随后, 助理伸手把柯以晴扯了起来，对书念笑着说：“对不起，您不要太介意了。以晴就喜欢开玩笑, 而且把握不好那个度。”</p>
书念说：“没关系的。”</p>
助理想了想，又委婉道：“希望您不要把刚刚那些小打小闹的话当真。”</p>
书念能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p>
说完，助理的表情仍旧不大好看, 将柯以晴往棚外带去。柯以晴挣扎了几秒, 只在她面前正经地补充了句：“我绝对没有追过人，绝对没有。”</p>
“……”助理忍着火气，直接将她拖走。</p>
书念愣愣地看着她被拖走。</p>
回想了下柯以晴刚刚说的话, 书念大概能勉强揪出三个漏洞。</p>
第一就是阿鹤昨天打电话让她陪他过生日, 这个听起来就是假的, 因为谢如鹤的生日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p>
第二个就是说谢如鹤丑, 就算是审美差异，她也不觉得他能归为丑的那一列。</p>
还有就是, 比较勉强的一个。</p>
柯以晴说徐泽元就一张脸好看，歌唱的不好。但书念觉得这两个应该是反过来的。</p>
书念觉得也不是自己有成见，但在娱乐圈里, 徐泽元的模样并说不上好，只能说的上是清秀，但歌唱的确实不错。</p>
书念不知道柯以晴为什么无缘无故在她面前说这些。</p>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想。</p>
又是折腾到很晚的一天。</p>
书念跟其他人道了别，出了录音棚。明天她就要开始录音了，她打算做多点功课，回去看看饰演女二号这个演员以往拍过戏，听听演员的声线。</p>
这个时间，地铁已经停运了。</p>
附近有个公交车站，书念能坐的车，尾班车到凌晨一点。她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走过去。</p>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经常这么晚在街道上走。</p>
一开始书念还特别害怕，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会立刻掏出包里的防狼喷雾，时时刻刻想着要报警。因为心思敏感，还总会觉得有人在跟踪她。</p>
在这种情况下，书念遇见过贺祐好几次。</p>
刚听到她说这事的时候，贺祐还挺重视这个问题，时间久了也没再把这个放在心上。</p>
书念琢磨着要不要买辆车。她在大一的时候就拿到了驾照，但之后也没怎么开过车。而且她现在手头上其实也没什么钱了。</p>
这个琢磨只维持了几秒，就被她打消了。</p>
这个时间点，车站除了她没有其他的人。</p>
书念总觉得不安，不敢一直看手机。低头一秒，就抬头往周围看个五秒，害怕会从哪里突然跳出个人来。</p>
书念低头查了查实时公交。</p>
余光注意到眼前停了辆黑色的车，她下意识看了一眼。</p>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p>
这段时间因为事多，从谢如鹤生日之后，书念就没再去找过他。她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想不起要去找他聊天。</p>
一段时间没见，谢如鹤把头发剪短，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明朗了些。他侧头看了过来，眉目稍敛，鸦羽般的睫毛覆盖其上，静静地看着她。</p>
书念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p>
谢如鹤往驾驶位看了一眼，小声说了句什么，书念没听清。随后，方文承从车上下来，给书念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书念，先上车吧，很晚了。”</p>
书念没磨蹭，走过去上了车。</p>
方文承发动了车子。</p>
一般书念坐的这个位置，后座与前座之间的缝隙会放着被谢如鹤拆下的轮椅部件。此刻她却没看到，位置上空荡荡的。</p>
书念又看向他：“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p>
谢如鹤淡淡道：“刚好有事过来。”</p>
书念没再提这个事情，又问：“你复健的怎么样了呀？”</p>
谢如鹤沉默了几秒，嘴唇动了动，却没吭声。</p>
见他神情恹恹，看上去像是有些困。书念也没再吵他，低头找了找女二号以往演过的戏，随手点了一部电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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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念直接跳过了片头，点到三分之一的位置。看之前，她没有注意是什么类型的电影，身心处于很放松的状态。</p>
加载完后，书念认真地看着点到的片段。</p>
一个女人在暗沉的房间里对着镜子梳头发，很快，背景音乐骤停，响起了诡异的八音盒声音。是鬼片里常有的，提醒你接下来会有恐怖画面的音乐。</p>
下一秒，镜头朝镜子的方向拉进，屏幕里挤满了一张女鬼的脸，睁着空洞而血淋的双眼直视着她，附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叫。</p>
书念呼吸顿住，心脏似乎也被吓到停止了运作，她松了手，手机顺势掉了下去，发出哐当的一声响。</p>
她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像是惊吓过度，完全回不过神。</p>
察觉到她的动静，谢如鹤的眼皮动了动，看了过来。</p>
“怎么了？”</p>
书念迟钝地看向他，很快又垂下眼，捂着心脏平复着呼吸。</p>
“没事，看了部电影，没注意到是鬼片。”</p>
“……”谢如鹤凑过去，替她把手机捡了起来，把电影关掉。他抬头，看着书念苍白的脸，声音里多了几分安抚：“别怕，都是假的。”</p>
书念的心情还没平复过来，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p>
谢如鹤像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干脆跟她聊起了天，扯了个话题：“你给恐怖片配过音吗？”</p>
书念点点头：“配过。”</p>
“你不怕？”</p>
“我配的一般都是配角，在戏里就是害怕的。”提到这个话题，书念明显精神了些，她回忆了下，又道，“我还配过一个厉鬼，大概是这样说话的——”</p>
说到这，书念调整了一下嗓子的状态，软糯的声音忽地变尖，沙哑又歇斯底里，像是在摩擦铁制品，听起来格外难受：“还我命来——！”</p>
“……”要不是亲眼见到，谢如鹤都不敢相信那是从书念口里发出来的声音。</p>
方文承大概是没在听他们的说话内容，而后被书念这突如其来的鬼叫声吓了一跳，猛地刹了车：“什么鬼？！”</p>
知道自己吓到他了，书念有点抱歉：“对不起啊，我……”</p>
“没事。”方文承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安慰她，“还真挺像的啊。”</p>
又发动了车子。</p>
谢如鹤问：“现在还怕鬼？”</p>
“配音的时候，会把自己代入角色的心境里，觉得自己就是鬼呀，就不会害怕。”书念的肩膀垮了下来，“但之后，我再回想起来，我会觉得我配的那个鬼真的太吓人了。”</p>
“……”</p>
书念诚实告诉他：“而且我那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都不敢说话。”</p>
谢如鹤看向她：“为什么。”</p>
书念神情怯怯，压低声音说：“怕一说出来就是那个厉鬼的声音。”</p>
“……”</p>
方文承把车子开进书念的小区，将书念送到家楼下。</p>
因为身体的关系，谢如鹤没有下车，依然坐在车里。书念跟他们两个道了声再见，下了车，往大门的方向走。</p>
与此同时，谢如鹤摇下窗户：“书念。”</p>
冷风哗哗吹，旁边的树上掉落了几片枯叶。</p>
书念回头：“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