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回家之后，还怕的话。”谢如鹤顿了下，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好几秒才继续说，“你可以像以前一样。”</p>
书念没理解他的意思：“像以前一样？”</p>
谢如鹤没再解释，眼睛被路灯打出细碎的光，朝她扯了扯嘴角。</p>
“回去吧。”</p>
在车上跟谢如鹤呆在一起的时候，书念还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结果这种恐惧还是像之前那样，具有缓冲和持续的功效。</p>
书念一直提着心，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洗澡的时候不敢看镜子，闭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旁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p>
洗完澡将衣服套进脑袋的那小段时间，脑海里浮起了千百个可怕的画面。</p>
书念一直给自己强调着不要自己吓自己，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抱着剧本回了房间，这次没敢再找女二过往拍过的戏，而是找出她的采访来听。</p>
书念边听着她的声音，边在剧本上认真做着笔记。不知过了过久，她有了困意，把剧本放到床头柜上。</p>
回头，看到书桌上放着的镜子，凑过去将它盖上。</p>
而后埋进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p>
……</p>
小的时候，书念什么都不懂，很多认知都是一点一滴的发现的。鬼这种生物，她最先是从香港的一部电影《开心鬼》里得知。</p>
大人总喜欢用这个来逗孩子，说类似“再不睡觉，晚上开心鬼就要来抓你啦”这样的话。</p>
其他的小朋友都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书念却莫名其妙地因为这个开始怕鬼。</p>
到后来，电视里开始播僵尸片，书念也因为这个每天胆战心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被子盖到脖子以上，唯恐半夜突然丧了命。</p>
认识她的所有人都知道，书念极其怕鬼。</p>
除了鬼，书念什么都不怕。不怕黑，不怕一个人回家，不怕跟凶神恶煞的人讲道理，不怕老鼠，不怕虫，唯独怕这种灵异的东西。</p>
上次因为遇见那个变态，书念后怕了几天，很快也就将这事抛却脑后。她跟谢如鹤提过，不用再把她送回家了，他却只当没听见。</p>
初三毕业后，书高蔺从市里回来的那一次，给书念送了一台手机当作毕业礼物。</p>
书念虽然高兴，但对她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p>
因为谢如鹤没有手机。</p>
她也没有什么要联系的人。</p>
十延镇地方小，中小学是连在一起的，高中也只有一所。虽然还是有中考，但用处并不大，不论考得如何，镇上的所有学生都直升十延高中。</p>
有条件的家庭，会为了孩子以后上的大学，带他到市里去读书。</p>
书念跟谢如鹤都上了十延高中，按中考成绩分班，两人分在了同一个班。包括她初中的许多同学，都分在了同一个班。</p>
陈翰正也在其中。</p>
上高中之后，许多同学都开始用起了手机。</p>
那时候还不太流行微信，大多学生使用的都是q/q这种社交软件。书念之前虽然没有手机，但家里有电脑，她的q/q里也加了大半的同学。</p>
有一次周末。</p>
邓清玉到市里去找朋友，让书念晚饭去小姨家吃。</p>
书念吃完回家之后，写了一会儿作业，便躺到床上，拿着手机找了部动漫来看。没多久，陈翰正突然在q/q上找她，给她发了个链接。</p>
陈翰正：【哈哈哈哈你快看，这个笑死我了。】</p>
书念没想太多，没防备地点了进去。</p>
毫无预兆的，手机响起了极其尖锐的鬼叫声，还附带着一张惨白的鬼脸。</p>
书念被吓了一跳，动作极大地把手机扔开。手机掉到了地上，惨叫声伴随着哭嚎，持续不断地在耳边回荡。</p>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书念手心冒着汗，过去把手机关了机，因为害怕，手还发着颤。她站起身把灯打开，觉得这空无一人的房子格外恐怖，像是下一刻就会有什么满身是血的东西冒出来。</p>
她极其害怕，躲在被窝里几分钟，很快便受不了了。</p>
当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谢如鹤，直接就往他家的方向跑。</p>
还不到晚上九点，街道上却已经没什么人了。</p>
谢如鹤家不住在这个居民区，在另外一条小路的尽头。走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书念手机抓着手机，觉得委屈又害怕，边跑边掉眼泪。</p>
怕吵醒他的家人，书念没敲谢如鹤家的门，而是绕到后面去，紧张地敲着他房间的窗户。</p>
没过多久，谢如鹤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显然是不高兴，还皱着眉。看到是她，他的眉眼舒展开来，但注意到她的模样却是一愣。</p>
“怎么了？”谢如鹤开了窗。</p>
书念把手机递给他，哽咽着，毫无厘头地说：“有鬼……”</p>
“……”谢如鹤接过，没懂她的意思，“什么。”</p>
书念心有余悸：“里面有鬼……”</p>
谢如鹤看向手机，问：“这里有鬼？”</p>
书念吓得半死，只是掉着眼泪，不再说话。</p>
谢如鹤把她的手机开机，压下声音，耐心问她：“哪里有？”</p>
书念不敢看屏幕，边擦着眼泪边告诉他。</p>
谢如鹤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表情冷了下来，没打开陈翰正发来的那个链接。他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戾气：“不用怕，都是假的。”</p>
“怎么会是假的……”书念指着手机，以为他不信，哭着发脾气，“你自己打开看看，真的有鬼在叫！”</p>
“……”</p>
那天晚上怎么度过的，书念也不太记得了。</p>
只记得谢如鹤把她送了回去，在她睡着之前，他都一直陪着她说话。</p>
然后，周一回学校之后。</p>
书念发现，谢如鹤的手好像受了伤。</p>
陈翰正的脸更是明显，大半都是青的。他说是摔了一跤，其实所有人都觉得，更像是被人打了一顿。</p>
……</p>
……</p>
书念睁开眼，从被窝里出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夜还没过半，才凌晨三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她的心情有点闷。</p>
眼前的房间还如睡前那样，没有其他的变化。</p>
夜晚是最容易忽视乱想的时候。</p>
书念莫名又想起了电影里的那张鬼脸，总感觉这狭小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p>
却令人极其恐惧。</p>
书念看着手机，想起了什么，心脏怦怦怦直跳，突然有了点冲动。</p>
她没有别的朋友。</p>
而且他刚刚说了可以像以前一样……</p>
书念强行给自己找着理由，然后拨通了谢如鹤的电话。</p>
一声，两声。</p>
还没响起第三声，对面接起了电话。</p>
谢如鹤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像是刚睡醒，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多了几分磁性和性感：“书念？”</p>
书念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吵醒了他，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没听到她的声音，谢如鹤又道：“怎么了。”</p>
“就、就是那个，那什么。”书念没再保持沉默，也不擅长撒谎，只能小心翼翼地、磕磕绊绊地扯着话题，“那个，今天…今天的星星还挺好看的。”</p>
“……”</p>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好！长！！哦！！！！！！！！</p>
感谢 啦啦啦、yoonsui.、道年 的地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