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九间殿，回往后宫的途中。
纣王并没有因为正面刚赢了太师而沾沾自喜，反而只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左手因为紧张而一直被攥的死死的拳头一时竟然有些难以张开，后背的衣襟更是早已湿透。
纣王对于闻太师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正所谓师徒如父子，比起先王帝乙，闻仲更像是一个严父。
他还记得自己与黄飞虎一同在太师门下读书、学艺时挨的每一顿板子……
每次回宫之后，父王也只是心疼的亲自给自己上药，但从来都不会因为太师打了自己而替自己出头。
而他每次被打了之后，莫名其妙地也恨不起来这个顽固的老头子，因为他心里也知道，对方打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
就像今天一样，纣王也知道太师所提出的“十策”确实对大商江山有利，不过他还是只同意了其中的七条。
这并不是他在搞什么帝王心术，平衡臣子权势之类的骚操作，自始至终，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住妲己。
至于鹿台，拆了就拆了，左右不过是一个行宫而已，拆了还能再盖嘛！
还有费仲、尤浑那两个家伙，杀不杀的吧，都可以随太师之意，但是……
至少在今天，他不得不违逆太师的意思，保住鹿台和费、尤二人，因为这都是用来掩护妲己的盾牌。
这也是一种谈判的智慧，就像是做生意一样的道理。
今天太师提出的这“救国十策书”其中的九条他都可以接受，但不能一上来就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线。
太师漫天要价，他也可以落地还钱。
先拿鹿台和费仲尤浑来试探一下太师的底线，吸引太师的注意力，降低对方的期望值……
这样一来，即使最后“君臣对辩”的结果再糟糕，为了照顾君王的面子，太师也得至少留下一到两条的余地给他。
他的最终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王！”辇驾外的内侍出声请示道：“要去寿仙宫歇息吗？”
“嗯，”纣王下意识地就想答应，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才刚刚拒绝了太师，此时去寿仙宫恐怕会让太师的目光集中在妲己身上。
故而他改口道：“不了，王后大病初愈，吩咐太医仔细照看即可，去长春宫吧！”
长春宫就是胡喜媚被他破格封为美人之后的住处。
胡喜媚进宫时所用的身份便是方外修士，经由妲己介绍之后，当晚即与纣王共同参悟了数次阴阳大道，剜比干玲珑心治病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因此，纣王前些时候在殿上被太师拿着打王金鞭质问王叔比干之死的时候，也曾动过让她来为比干抵命的念头。
只要……最终能够保住妲己！
至于现在的妲己到底是不是冀州侯苏护之女，是不是人族，在他看来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
他只知道，他爱妲己，胜过爱自己，甚至胜过爱这成汤江山。
在他的眼中，妲己不同于姜后和黄妃等人，纵然她专宠数年都无所出（没有为他诞下子嗣），但他每一次去寿仙宫，还是如同第一次看到她那样欢喜。
如果被杨戬知道纣王心中的想法，大概会总结出一句他前世的名言：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