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就要好了,头还疼么?”疯子关切地问。
姁姁摸一下头,赫然凸起的两根犄角竟然已经渗出血污,女孩儿看一眼手里的血,用尽了力气的她瘫软昏倒在疯子怀里,鲸脸连忙接过女孩儿,一行人刚要进洞,被香夭阻止了,香夭说:“茧人船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如约定就放你们走,你们自由了,我想你们的朋友已经等急了。”
海岸一侧,码头边,茧人船长正不耐烦地打转,不时怨恨地看向香夭,把船桨在沙滩上使劲儿戳着。
鲸背得到尊主的命令,立刻背起姁姁,并让弟弟扶着疯子,一起向茧人船走去。棘刺连忙走到大巫师面前,恳请道:“我送他们一程。”
“不行,我有别的任务给你。”香夭看着天人虫飞行的轨迹随着姁姁偏向了海滩,冷冷地拒绝了。
“那我就送一下他们,马上就回来。”棘刺这次不等香夭答复,径直跑了过去。
香夭长吁一口气,压着火气转身回了洞穴。
而棘刺跑到疯子身边,对他耳语一番。
茧人船长看也不看鲸背鲸脸两个孩子,独自撑起风帆,疯子则扒在船帮上,叫回了趴在鲸脸背上的卷尾跳蛙,然后对着棘刺躬身行礼,棘刺立马还礼。然后疯子对鲸脸和鲸背高喊:“别闯祸啊!要平安啊!”
两个孩子搭着肩膀,戏谑着朝疯子挤挤眼,然后眼里似笑非笑却向着大船长高喊:“一路平安!”
船帆吃上劲儿,茧人船长用撑杆把茧人船熟练地一撑,这小船刚好朝着茧人山潟湖的出口中央航道平稳驶去。
茧人船长放下撑杆,把姁姁放到舒服的底仓,回来问疯子:“伙计,我们回乸乸家吧?”
“不,如果可以,请送我们去陆港,我要去找白圣僧。”疯子昂首站起,努力撑直了佝偻的脊背,面向前面舒展开的盲鲨水道的海平面,仿佛回到多年以前的冒险青春。
棘刺走进洞穴,朝懒洋洋坐在一堆绿毛海象皮垫子上的香夭行礼。显然香夭已经又把这个洞穴恢复成了她原来居住的样子,虽没有绿巫妖时那样奢华靡费,却显得更加舒适了。
“您说有任务要我去做,请您吩咐。”棘刺问道。
“你知道,昨晚,海民舰队在希乸家七叔和乸乸家的酋长带领下,向北边海域出发了。”香夭摊开一张海图,用一块儿焦炭在一大片暗礁和火山岛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说:“你从采菇人里面选十几个好手儿,暗中追过去,不用太急,我给你画的这个圈,比他们得到的要小得多。”
“是,我到了具体要怎么做?”
“醮檀奉大师之命,把采菇人多少年积攒的财宝都藏在哪里了,无尽的金银、蠡贝、象牙、砗磲、金珠……我可不能白白让醮檀、或者海民夺走。可惜我们现在力量不足,不能正面争夺。所以你要见机行事,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但又谁也干不掉谁。”
“可是,我具体该怎么办?”棘刺发愁道。
“也许啥也不做,但有两件事儿,一个是确保海民能找到醮檀和宝藏,盲鲨水道上对这件事儿知道人的越多,去的势力越复杂,我们反而越有浑水摸鱼的机会。第二,确保醮檀不要赢也不要输,他们任何一方赢了,回来就会跟咱们夺回茧人山,咱们都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对手。”
“明白了,要设法平衡这片海域,就是谁也不能赢,也不能输。”
“好孩子,没错,去做好你的砝码吧。”香夭满意地笑了:“达诺你带去吧,胡刺不在了,他虽然吓得疯疯癫癫的,但也更加忠诚,而且身手还算不错。”
“鲸背和鲸脸呢?”
“你留下一个大的侍奉我就行,季风来了,霾母虫开始变色猎食了,我也需要准备今年的季风杀戮祭了,我看今年会是个极不寻常的杀戮祭。”
棘刺应承着,躬身退出洞穴。香夭走到洞穴深处,拂拭去一大堆采菇人盒子(他们信息来往的信札形式)上面的灰尘,定神找了找,找出一个有胡刺的纹章的盒子,她打开——里面是一双早已干枯的手——燧石刀的手。香夭轻声叹息了一下,放下盒子,从傍边的袋子里找出十数把燧石刀,她转头在霾母虫丸子的火焰中寻找洞穴顶部的空白处。她借着火光注视着这把燧石刀,想找墙壁上一个位置开始镌刻绿巫妖升天的故事,她想从一个普通的采菇人的徽章开始镌刻这段历史。香夭回头,只见奴隶弟弟鲸脸已经低着头,恭谨地侍立在霾母虫丸子的火焰边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