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极乐岛和地狱岛(2）
几乎同样款式的燧石刀在小山和大皮匠手里忙活着——在大眼鲸后背上抠下海螺和藤壶。这些天他们身体都颇有恢复，于是也随口聊着家常儿，大皮匠得知小山跟疯子学会了制刀的手艺，但从不愿意从事这一工作。大皮匠感同身受，他最喜欢的小儿子也是如此，不肯跟他制作皮具，而是想参加身穿华丽皮甲的祭司卫队。
他们还聊起姁姁被感染的菌丁、也聊起盲鲈口之战，他们猜测着究竟是海民杀死了大师还是相反。小山觉得海民能赢，而深知大师厉害的大皮匠则认为海民们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他告诉小山只要一想到大师恐怖的手段，大皮匠都会感觉不寒而栗。投靠采菇人恢复家族的梦想已成泡影，这使他既没有成就事业，也不经意间成为了邪恶的海盗头子。而当梦想破灭，付出的代价更显愚蠢和沉痛。
看着小山似懂非懂的样子，大皮匠淡淡一笑，坦然说如果再给他选择一次，他或者也不能做出更好选择。
“既然做了恶人，那就做个顶天立地的恶人，让我所有的敌人都闻风丧胆。”大皮匠豪气顿生，昂头迎风站起在鲸鱼背上。
“哼，我也算是你的敌人吧？哈？”小山说吧，也朗声笑起来。
“不错，今日你我落难相依为命，他日战场咱们相见，定能痛快厮杀一场！”大皮匠也咧嘴大笑，高举短刀：“大眼鲸为证，你我二人，赤心相待，快意恩仇，绝不做阴险小人。”
小山也举起短刀站起：“绝不做阴险小人！”
两人相视大笑，大眼鲸也适时地喷出水柱，像是呼应二人的誓言。忽然，他们觉得头顶一黑，仰头一看，一只中型的霾母虫正飞跃头顶，巨大韧的、带有无数吸盘的掠食索正朝大眼鲸后背抓来。
大皮匠连忙拽着小山在鲸鱼后背上一溜打滚，躲开了掠食索的攻击，但掠食索在鲸鱼后背上一甩，被鲸鱼头部繁杂扭曲的外腮缠绕住了。
“看它的颜色，变色了，它在找吃的。”小山惊恐地叫。
“天哪，它不会想吃了大眼鲸吧？”大皮匠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但霾母虫接下来的举动验证了它的贪心，随着掠食索固定在鲸鱼头部，八只肥硕的触手诡异地从雾气四处舒展、攻击了过来。
“下潜！”小山用力击打着大眼鲸的后背，拼命喊叫着：“下潜啊！在水底下霾母虫就没办法了！”
但大眼鲸并没听懂小山的话，而是急转了一个方向，想逆向霾母虫的走向，甩脱掠食索。但霾母虫的八只触手已经四面八方袭来，一接触到大眼鲸，就用吸盘吸住、并迅速顺着鲸鱼的皮肤延伸下去。这下大眼鲸紧张了，轰鸣一声，喷吐出巨大的水柱，终于开始下潜了。
但为时已晚，霾母虫不但掠食索已经牢牢缠在鲸鱼的头部，八根触手也完成了环绕。大眼鲸刚刚没入海水，霾母虫却摇晃了一下，数百个霾母虫丸子从天而降，冰雹一样落入海中，靠这个力量居然又把鲸鱼的头部拽出了海面。
小山和大皮匠浑身湿透，慌忙相互拉扯着爬到鲸鱼头部。大皮匠喘息着说：“这是一只小的霾母虫，可能是第一次发情，真是什么都敢吃。”
“我们没有武器，不然斩断掠食索，就行了。”小山看看手里的短刀。
“那也得试一试！”大皮匠也握紧短刀，和小山一起刺向缠绕着鲸鱼外腮的腕足。但短刀太小，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而一人粗的强韧腕足受到攻击后还能迅速伸长移动，让你根本不能在同一处造成连续伤害。但二人仍是坚持不懈地戳着，直到精疲力竭。
忽然，大眼鲸愤怒了，用力在海里一个翻滚，硬生生将霾母虫扯低了几米。鲸鱼入水，奋力划动巨鳍，摆动后尾，想向着更深处游去。而这一番折腾，小山和大皮匠全都跌落水中。小山和大皮匠咬牙游远了战场，逃开两只巨兽搏斗而产生的巨大水花和湍流。两人在不远处踩着水，大声为大眼鲸加油。
两只巨兽陷入僵持，似乎大眼鲸开始占了上风，它在水下拖着霾母虫前游，一米、一米地把霾母虫拖下来，逐渐的，巨大的霾母虫竟然几乎被拖进了水面。它并没有更多的霾母虫丸子可以吐掉了，但依然贪婪地不肯放松触手。
“加油！就快拖下来了！”小山兴奋地喊叫着。
“不好了，大眼鲸要必须要浮上来呼吸了。”大皮匠默算着时间，这是鲸鱼浮上来呼吸的节奏。
果然，不一会儿，大眼鲸迅速上浮，不然它就会在水里憋死。这回，先出水的是鲸鱼的头部，几乎竖直着被霾母虫直接拽出了水面。霾母虫现在不但掠食索仍然紧紧缠绕在鲸鱼头部外腮，八根触角也滑动着攥紧了鲸鱼头部位置，就这样竟然一点点儿把鲸鱼‘吊’出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