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必然有诈……”小山拉着大皮匠恳求他,并转头对醮檀恳求说:“我们可以发誓,绝不会把你留在这里还不行?”
醮檀哈哈一笑反唇相讥道:“那我发个毒誓,你们先让我上去可好?”
“你这人又从不讲信用!”小山怒道。
醮檀死样怪气地一扭头不再理会,大皮匠怒吼一声:“别扯废话了!就听我的……小山,你来做底座……”
小山虽不情愿,但见大皮匠心意已决,只好从命站到出口下方。醮檀嘿嘿一笑,从小山后背爬上去,稳稳站在小山肩上。大皮匠瞄一眼位置,咬牙爬了上去,伸手一把将死掉的螃蟹捅了回去,然后一跃抓到边缘,然而出口处全是死螃蟹的粘液,他手上一滑,三人同时掉回水中。
大皮匠大声咒骂……
“你太重了,不如换我啊?”醮檀冷言冷语……
小山则一言不发,抹一把脸上的脏水,重新站回位置。于是三人重新尝试,如此几次三番,大皮匠终于一手搭住了出口石壁一处凹陷,他深吸一口气,单臂发力把自己拽了出去。
在大皮匠上半身爬出出口的一瞬间,就听得身后小山一声呐喊,忽然扑向刚刚掉入水中的醮檀,大皮匠连忙爬上出口,回头关切地大声喊:“小山!”
小山拼死用力将醮檀按在水中,仰头大喊:“大叔,千万别砍手!你别管我,我能制住他!”
哪知醮檀似乎早有准备,落入水中之前已经暗自将短刀抓在手里,头虽然被小山按在水中,但反手一撩,一刀划伤了小山半个脸颊,小山吃痛,手一滑就被醮檀挣脱。那醮檀竟然像卷尾跳蛙一样灵活,挣脱后往后一个翻滚,背靠囚室墙壁站稳,反手持短刀,周身前后左右毫无破绽。小山不顾脸上鲜血流淌,双拳紧握,寻找机会进攻,冷眼一看——那把燧石刀竟然是自己的山字短刀。他不禁勃然大怒,双手一晃,撩起水花,想趁醮檀躲开水的机会发起攻击。谁知醮檀并不躲闪,而是挺刀刺了过来,短刀穿过水花直刺小山胸口。小山并不慌张,也不闪躲,双手合拢,抓紧醮檀握刀的手脖子,扭身一拧。两人就在水中翻滚起来。双方缠斗良久,小山身上多了几处划伤,醮檀头面上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老拳。醮檀忽然向侧方一闪,双腿同时蹬出,正中小山胸口伤处,小山惨叫一声,下意识捂着胸口倒退,却不慎后脑撞在下垂的钟乳石上,一下就软倒下去。
醮檀一把将半昏厥的小山抓出水面,仰着脖子朝出口喊道:“海贼!快快把你胳膊扔下来,晚一秒,我就捅他一刀,你猜猜他能扛几刀?”
大皮匠大喝一声,囚室中一震,吓得醮檀也不敢轻举妄动。大皮匠从死掉的螃蟹身上将巨鳌展开,伸手进去,咬牙用另一只手一压,咔嚓一声,胳膊应声而断。他用牙咬住绷带止血,一抬手将断手扔进囚室,大声骂道:“醮檀!老子说话算话!你这下满意了吧?”
醮檀长声大笑,道:“海贼!快找条绳子垂下来!”
大皮匠四下一看,找了一条旧缆绳,把绳子垂下一半儿,探身看囚室里面说:“你放开那孩子!我才把绳子放下去!”
醮檀一把推开小山,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将将到洞口,就被大皮匠一把抓起。大皮匠将醮檀单手举起,转身重重扔在地上。那醮檀却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滚到一侧。大皮匠刚要追杀他,却听耳边一阵刺耳的铜笛声,同时金风过耳,大皮匠下意识一个翻滚躲开,几把飞镖落空了。只见三个残缺不全的傀儡人在波尔的带领下从暗处闪现。
醮檀冷笑道:“本想多跟你们磨几天,没想到你还真敢断手,不过这也没关系,不过是多加一层保险而已。”
大皮匠冷笑一下挡在洞口不让他们接近,给小山时间爬上来。大皮匠断手已经又插入死蟹的鳌中,在采菇人面前晃了晃,狞笑着说:“少一只手就能让你轻视我了?来,试试你这几个破烂货的成色……”
波尔闪身向左侧跳跃,抬手飞镖射向大皮匠后腰,想要逼大皮匠让出洞口。三个傀儡人则突进正面,各自挥舞着战斧硬生生地劈砍过来,醮檀则挥舞短刀封住右侧。大皮匠见情况危急,竟然不闪不退,硬扛了波尔的飞镖,舞动双鳌,一下剪去一个傀儡人头。又硬生生用肩膀扛了一斧子,一把抓住那傀儡人,扔向刚刚想跃起进攻的波尔,将她砸得七荤八素。然后迎面将最后一个傀儡人逼到醮檀前面,连声呼喝猛击,让傀儡人不断倒退,反而将醮檀也不得不后退几步。
然后,重伤的大皮匠以一敌二,在大厅中央和醮檀、傀儡人缠斗起来。醮檀见他身负重伤,确也不敢大意,只是灵活走位,让傀儡人充当肉盾,消耗大皮匠最后的精力。醮檀注意力却在洞口,他大喊一声‘波尔’,让她去封住洞口。波尔咬牙爬起来,冲向洞口,想把绳子解开。她刚一低头,却被飞来一只断手打了一个跟头。原来小山已经爬到出口了。
小山一看情势紧急,出洞就是几个健步,抄起地上的象牙投矛,脱手就刺穿了醮檀的肩膀,投矛贯穿醮檀肩膀把他钉在地上。他短刀脱手飞出,被小山跃步接住,抬手就刺向傀儡人。此时大皮匠身形已经散乱,傀儡人却越来越猛,幸好小山赶到,两人夹击,小山封住傀儡人的攻击,大皮匠垂死怒吼,猛挥蟹鳌,一下干掉了傀儡人。
大皮匠眼神迷离,小山见状大急,连忙扶着他向洞口退却。波尔挣扎着扶起醮檀,拔出投矛,意欲还要追。醮檀却苦笑一声摇头道:“随他们去吧!如此命硬,这也真是天意。”说罢喷出一口老血,昏厥了过去。
大皮匠和小山踉踉跄跄逃到海边,却看见盲羊阿班一众五人正把用棺材做好的木筏装满财宝往海上推。他们看见小山扶着浑身是血的大皮匠惊骇非常。但老头毕竟好心,见他们也在逃命,也没有恶意,就命令孩子们扶住他们一起上木筏。见承载不了许多人,老人叹到自己‘阿班就是阿班’始终还是穷命,于是一起动手把两大袋子财宝全都沉入海中。
大皮匠脸色铁青,从腰间拔出飞镖,闻一闻,扔进海里。他摇头骂道:“采菇人……有毒!我就不该和采菇人打交道……”
小山悔恨不已,不禁抱住大皮匠大哭……大皮匠咧嘴笑道:“哭什么!不是杀的痛痛快快嘛!”
阿班兄弟却不满地说:“我们也是采菇人,我们可救了你们。”
大皮匠眼见破筏子驶入激流,他双眼已经盲了,周身渐渐僵硬,他紧抓着小山的手,朝老人方向微笑致意说:“这破筏子走不了多远的……你们唱点儿什么吧?”
老人看大皮匠瞳孔一散,扬声苍然吟唱起来:
“别怕别怕,就快回家,
水手水手,就快回家,
天上的神看着你
海里的神伴着你
好冷好冷,就要回家,
水手水手,就要回家,
没人等着你
有人恨着你……”
破筏子穿过激流,汇入北上的暖流,一路向克苏恩的大陆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