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酒节(奴隶营)
第一节:克苏恩的大地
白圣僧勃然作色:“我是谁?神会有父亲吗?”
少司命斯卡特连忙跪下,满口道歉,白圣僧见他跪了,便转色说:“你走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场子中央,尼欧姆见茧人船长不动,便不再客气,拧动投矛分心便刺,茧人船长全都用手中投矛拨开,并不还手,而是逼对手强攻,而强攻不下,就会毛躁了。果然,尼欧姆见茧人船长守多攻少,一来轻敌了,二来每次都将将得手,却始终没有取胜,不免急躁起来。尼欧姆大喝一声,抖擞精神,加紧抢攻,一定要在白神僧面前得个彩头儿。
腔骨冷眼旁观,看到尼欧姆一味强攻,而茧人船长又退了小半步,后腿逐渐绷上了劲道,不由点了点头,自己猫腰前趋在、蓄势待发。
茧人船长让开尼欧姆全力一击,虚晃一下把自己的投矛迎面丢了过去,尼欧姆连忙提矛拨挡,却被茧人船长迎面冲过去夺了投矛。茧人船长大喝一声,用手里投矛空刺一下,逼退尼欧姆,然后一时兴起,咔吧一下,将夺来的投矛在腿上折断。四下观众不禁纷纷叫好,一众海民行商更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白圣僧哂笑摇头,看尼欧姆还要继续打,连忙喝止:“够了!你赢了,你可以把你朋友带走了。”
茧人船长暗道侥幸,微微欠身,弯腰背起屠户要带着疯子一起走,却听白圣僧叫疯子过去,疯子瞅一眼茧人船长,赶忙过去跪下。
“你也是海民?”白圣僧问疯子。
“我?我就是个疯子。”疯子仰脸呲牙一笑,伸出两只断手,做出一副可怜巴巴乞讨的样子。
白圣僧看着他丑陋的瞎眼,不但不厌恶,反而饶有兴致地又看看破破烂烂的跳蛙,点点头笑道:“这才是受苦人的样子嘛……我将赐予你们公平……你会唱诗吗?木化石之战?”
“会一点儿,要饭时候唱一点儿……”疯子回话说。
“唱一段试试……”
“风神骑着海神,海神拍打着地神,地神却压着火神,一刻不让他翻身……”疯子随口唱出一段俚曲儿,忽然觉得不雅,哑然停了……一群观众怕惹怒圣僧都忍住不笑。白圣僧却仰天大笑,挥手叫来娥易特斯说:“这人交给你了,跟着盲羊阿班要饭去吧……”然后问疯子:“跟着我,只要颂扬我的恩典,我给你饭吃,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还带个女子,病了,若有福分请您给看看?”疯子呲牙笑着点头,磕头如捣蒜,趁机想请圣僧给姁姁看病——这运气也太好了。
茧人船长无奈地看一眼疯子,摇头转身而去。
白圣僧却忽然放空一般,转身走了,念叨着:“我是个医生吗?我是个巫师吗?我是个战士吗?我是个农人吗?我是个驭手吗?……”他一伸手,又撒出去一把蠡贝、一把肉干儿,疯子跟在叫花子中欢呼呐喊……白圣僧一伸手,疯子的卷尾跳蛙爬上他的肩膀,昂着破破烂烂的头,嘶嘶欢呼……
岸边,茧人船长帮跳蛙屠户用海水洗干净他的身体,包扎好伤口,和他吃着鱼干儿。一边吃,一边交代把疯子和姁姁托付给他。忽然,他放下食物,挺身站起来,从船上拿了把投矛,侧目而立。
对面沙滩上,腔骨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而来,看他已经做好准备,腔骨也不多言,也捻了一把投矛,迎面单挑。
两人在沙滩上对战了十几回合,腔骨大喝一声,一把夺了茧人船长的投矛空手用力折断。茧人船长见不是对手,转身想跳进大海逃生,却被腔骨两个手下撒出渔网网住。茧人船长破口大骂陆民不讲信用,腔骨弯腰对她说:“圣僧可是就说过赦免了你的朋友……至于你这个海民奸细我可放你不得……”他冷眼看一眼屠户,那屠户吓得倒退两步。腔骨一笑:“没你事儿了……滚吧。”
那屠户却咬牙抄起武器过来救人,被腔骨一个照面就杀死丢进海里。
然后,他一脚踢晕了茧人船长,吩咐手下挑着渔网,大摇大摆地回营盘去了。
黑暗中,水声淙淙,钟乳石上不时有凝结的水滴滴下来,大皮匠伸头过去接住,皱眉大骂:“这水是臭的!”
醮檀捂着刚被揍过肿胀的脸,阴恻恻的冷笑。小山盯着洞口,那上面卡着一只死亡螃蟹,蟹腿儿已经被他们拽下来分着吃掉了,现在那死亡螃蟹腐烂了,不时有黑色的蠹鱼和螨甲虫爬进爬出,外面别的死亡螃蟹早已没有了动静,想来是已经退散了。囚室唯一出口的这个高度,刚好是三个人搭人梯能上去的距离。
大皮匠又咒骂一声,对醮檀说:“这样吧,你既然怕我先上去下黑手,那我在最底下,你在中间,你把小山先举上去,然后他拉你上去,然后你就跑掉,最后小山再把我弄上去?这样总行了吧?”(他们三个早已争论过无数种可能性)
醮檀哈哈一笑说:“那可以……但是那你就不怕我上去后,立刻就把这孩子弄死?然后你可就是我罐子里的鱼了。”
大皮匠语塞,他看一眼小山,小山表示不怕,但大皮匠偷偷在小山耳边说:“你上去不要管我,你上去跑你的。我在下面立刻弄死他,你再回来救我。”小山闻听此计,觉得似乎可行,但又觉得太过冒险,有些犹豫。
醮檀似乎心知肚明他们在商量什么,打个哈哈,并不理会。
大皮匠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明明合作可以上去,现在就一起困死在这里算了!”
醮檀对大皮匠笑道:“我先上去你们不肯,小山先上去我也不肯,不如这样。我同意你先上去,不过我要先制住小山。然后你扔一条胳膊下来,再拉我上去,然后我便先离开,你再慢慢救他上来,只有这样我们三个都能活着出去。怎样,舍一条胳膊,对你不算什么吧?”
小山大声制止说:“不行!岂有此理!”
大皮匠怒道:“醮檀!我现在就弄死你算了!”
醮檀笑道:“那最后也是一样都死在这里。”
大皮匠仔细看一眼气定神闲的醮檀,心思一转,大声道:“醮檀,我看你这幅坦然的样子,一定是还有逃生的办法吧?你老实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大皮匠的声音在狭小的囚室中嗡嗡作响,醮檀皱着眉头讥讽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海民茹毛饮血,自诩比别人坚韧顽强,你们哪里知道,我们想成为一名采菇人,那可是要经历各种难以想象的折磨和修炼的。怎么?你怕死在这里了?那就按我说的,你上去,先扔一条胳膊下来,或者你自己逃走也行。”
三面面面相觑,重新一言不发地僵持着,再次陷入死局。
最后,大皮匠想了想点头说:“好!就这样!一只手,换三条人命,比窝囊死在这里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