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兵营内,心事重重的腔骨带着醉醺醺的弟弟回到营盘,他们各自有个在山壁上开出来的窑洞,肋骨今天不顺,骂骂咧咧地进了洞里,却见两个白衣使者早已等在里面。
肋骨一惊,却不敢动手,陪笑道:“两位上差?找我有事儿。”
这时他后背被推了一把,他一下子被面前无常信使按住,身后的人转过来——正是二团头儿,普列西亚*布拉特。二团头儿也不说话,瞪着肋骨眼睛,俯身下去,从肋骨脖子上搜检出盲羊牙齿挂坠儿。
“小子,这个哪儿来的?”二团头儿用力扯下吊坠儿,严肃地问。
肋骨眼珠一转,随口回答说:“夜市,一个蠡贝一个,我觉得好看儿……”话没说完,一记耳光就打在他脸上。
二团头儿摇着被打疼了手,冷笑道:“不对,再说!”
“什么不对……是价格贵了?还是便宜了?你给我一个子儿,我现在给你弄一个一样的回来……”
二团头儿抬起一脚揣在肋骨脸上,登时踹得肋骨满脸是血,但这小子一声不吭,昂头朝着二团头儿,毫不退让。
二团头儿呵呵一笑,说:“那好……我给你小子三个蠡贝……”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三枚蠡贝,在肋骨面前晃晃,笑着说:“走吧,买得到,我请你喝酒,买不到……你就准备脱层皮吧?”
说罢,两个无常信使抻出一条绳子,套住肋骨脖子上的项圈,拎起来就往外拖。到了门口,却迎面见腔骨一脸不爽地横在庭院当中。二团头儿咧嘴一笑,道:“怎么?造反啊?”
腔骨脸上横肉抖了三抖,竟然跪了下来,挤出一分苦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孩子淘气,他还小呢,不至于的。二者……他也没瞎说,这东西……”说罢,腔骨一张开手,正是刚收的三枚盲羊牙齿印信。腔骨拔盲羊牙放在地上,说:“这东西集市里面确实很多,小孩儿闹着玩的东西嘛。”
二团头儿哂笑道:“腔骨,你还是欠揍。要不说你养不熟呢?怎么?你们易杜德斯家想和布拉特家比比肩膀高低了?你别忘了,你们是我哥哥的兵,不是他说差一下兄弟会的事儿,我能动你们?我要是没有准儿,我能抓人?你呀,也别闹啥幺蛾子,直接撂了,比什么都强。”
腔骨咬着后槽牙说:“二叔……我说了,孩子们玩的,您别当真,不然这样,您压着我们见见我们当家的,还有我们主子,说到天上,咱们不都是一个主子。”
二团头儿点头微笑,凑到腔骨耳朵后面说:“光是牙,都是小事儿。可现在外面黑市里挂着兄弟会的悬赏,买少司命特鲁乌斯大人的人头,十万蠡贝……不会是你小子出的赏格吧?”
腔骨瞳孔一下子散了,赶忙说:“这绝不可能!我们哪儿有钱?**喝个酒都是最次的……”
“哈哈哈哈哈……”一个苍劲的声音从院子后面传来,老团头儿走了出来。他示意无常信使放了肋骨,亲自扶起腔骨。肋骨狠狠瞪一眼二团头儿,退到一边儿。
“我说了嘛……孩子们玩呢……”老团头儿使个眼色示意他弟弟带着无常信使先走。二团头儿压了口气,笑着和哥哥告别:“那么,这儿就没我事儿了,我去办那件事儿了……”说罢,他转身带着无常信使离开。
老团头儿挥手让吃了哑巴亏的肋骨回去睡觉,招呼腔骨跟着他走到瞭望塔下。两人沉默地溜达一会儿,顺便查了查哨卡。老团头儿说:“这么说,兄弟会你真的又搞起来了?”
“闹着玩儿的嘛,也真不是我搞的,我在这个位子嘛,自然就有人叫我大哥。一来二去,真真假假……我也没觉得不好……那个……最早兄弟会,不是您搞起来的嘛。”
“我们是奴隶,奴隶就是遭欺负。奴隶中间有个兄弟会,大家就有个盼头。”少司命普列乌*布拉特长叹一声,拍拍后辈的肩膀说:“没有兄弟会,也会有个哥老会啥的——这就是奴隶兵的日子。”他用力捶一下腔骨的胸膛:“最能打的,能公平处事儿的,就受爱戴。”
看腔骨憨笑着不说话,老团头接着说:“那一年,绿巫妖帅领大批海盗进犯蘑菇城寨,兄弟会的弟兄们死的七七八八,而我却侥幸活下来了,还混成了少司命。”他转过头,诚恳地看着腔骨说:“不过,当你成了少司命,兄弟会也就没了……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腔骨嚅嗫着说:“我不懂……”
老团头儿笑着说:“没事儿,你日子长着呢,日后会懂的。听我的,在南北两边儿没安宁之前,不要搞这个兄弟会了,仗有你打的,功有你立的……小心被坏人利用了。”
“是……”腔骨心中一热,点头道:“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儿……不过,我跟您汇报……有人要杀特鲁乌斯大人的事情是真的。”
老团头儿压住惊愕不屑地说:“我早知道嘛……这才提醒你。”
腔骨忽然有点儿冲动,于是试探着问:“我也不小了,易杜德斯家里,现在都是奴隶。有时候,弟弟们会问我,啥时候过关呢?”(过关指努力完成奴隶主的试炼,恢复自由或永为奴隶)
老团头儿又拍拍腔骨的肩膀说:“咱们当兵的,就那么回事儿。从小长在兵营里,不当兵,还能去干啥?小子,看着我,将来我这个位子……我可是看好你的哦!”
腔骨连忙答应着,跟着老团头儿继续查哨儿。
团防营的士兵们,站的笔直,守着囚笼,不敢稍有松懈……天色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