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诺普忒斯,快回到梦境之中,她在召唤……她在召唤……她在召唤你……”
圣殿地穴中,涂山家的主母正在举行祭拜仪式,祈求霾母虫早日离开。她用衰老的躯体佝偻着绕圈踏歌,每走一圈就用法杖顿击地面,为了演唱和效果,她命人在地面地下埋好了一圈大瓮,每走一步都咚咚如鼓,每次法杖敲击更是轰然作响,一个老女人竟然在地穴中歌舞出了雄壮、辽阔的气概。这让边儿上观看着的无常信使和盲羊阿班敬佩不已,那些阿班甚至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祭祀禳灾一定也要用这个办法。
一身海女装扮的波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她请涂山家主母休息一下,她则接替了舞蹈的工作,她腰间缠满贝壳,跳动起来更是五音齐响,增加了更多灵动、曼妙的风姿。
整个圣殿地宫,都沉浸在海民风格的祈祷歌舞的节奏声中。而在地面上,霾母虫仍没有离开它的猎场,大地崛起,不时有躲藏不严的人类被掠食索带走。在圣殿区没能得手的霾母虫死死抓住瞭望台和火神柱,终于一阵大风将它带走,而死死抓着的瞭望台和火神柱也应声倾颓,并顺道将神殿砸塌了一角儿。
傍晚,蘑菇城北路,乳峰丘陵和蘑菇丛林交界处,冒着淋漓的中雨,北征的大军缓缓前行。怀特*木师龙、斯科特*涂山和腔骨各带几名亲随在一处丘陵顶部一边儿修整,一边儿观察大军进度。
“特鲁乌斯传来消息,他说受了轻伤,所以不等我们先回毡毛城。”怀特和沉默的斯科特和大嚼着肉干儿的腔骨交代说:“而毡毛城那边的消息说,牧民的北地掠夺者已经越过边界,向我们这边的种植园渗透了,他们正在鼓动中立的游牧部落反对我们,然后已经开始纠集流寇,打劫种植园。这已经是昨天的消息,今天、明天的情况会更糟。”
“按大司命的吩咐,你们二位大人直接去毡毛城布防,我带人迂回北上,尽可能把沿途的种植园的物资和人员都集结起来,我每召集一百人,就会让他们前往毡毛城,我会继续带人北上,直到插到牧民大部队后方。我会不断骚扰他们的补给线。”腔骨一边儿大嚼肉干儿,一边在地上简单画出他的决心图。
“我们现在不能越过这片树林……”斯科特指着脚下绵密的蘑菇丛林说:“霾母虫就要来了,如果我们在行军途中遭遇他们会损失惨重,因此我建议我们就在树林扎营,利用树木遮挡,挖掘战壕,尽量减少损失。”
“我同意斯科特大人的意见,我已经派斥候去往东南方向,间隔十箭地派出一个人,如果听到传回的号声,就是霾母虫要来了……”他说急了,有些噎住。
“往前走半天的距离还有一片树林,我原来计划到那里扎营。”怀特随手递给腔骨一皮囊酒,低头看看部队进度,又看看天色:“还是比计划慢了,一旦扎营,就得等霾母虫完全过去再行军……兵贵神速啊。”
“话虽如此说……可也别因小失大,反正我们只能跟在霾母虫屁股后面行军,只能等它先过毡毛城,除非我们在出酒节就出发才行。”斯科特无所谓地劝解说。
“说的也是啊……说起来,事态如此紧张的时候,还过什么的出酒节……这下全被动了。”怀特*木师龙一脑袋官司,但还是同意了大家的意见,高声对传令兵说:“各营全部进入树林扎营,各人挑选大树树根底下挖掘掩体,等霾母虫过去后继续行军。传话下去——掩体每人自己挖好,挖浅了,送命别怪别人……”
将令下达,疲惫的部队欢呼一声,各营分头钻进树林,千余人的队伍一下消失在树林中。
“两位……那我也下去了……”斯科特躬身告辞。
“斯科特大人……您不会还需要自己挖掩体吧?那也太不体面了?”怀特叫住海民营主将。
“我们涂山海民就是这样的,除非我下令,否则就得自己挖。我不想把我的权威浪费在这些小事儿上。”说罢,海民营主将转身走下山坡去了。
“啊……真是文化的不同。我们木师龙家的教训则是,如果你的士兵看到你和他们一起流汗,他们就会和你开玩笑,而你就无法抽打他们了。”怀特并不强留,有些玩世不恭地笑着说:“腔骨,你赞成哪种说法?”
“管理一千人,您的对。管理一百人,我们的方法对。”说罢,腔骨也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肉屑,把酒囊恭敬地还给怀特说:“所以我们只是营官儿,而您是将军。恕卑职也得去挖掩体了,我们小营官儿把小命儿交给别人的手艺,可还真有点儿担心呢。”
怀特哈哈大笑,挥手同意腔骨退下,他觉得幸好来的是腔骨而不是黑脸的老团头儿。他于是也开始带亲随往山下去,忽听得耳边传来远方的号角声。
远处东方另一处丘陵顶上,肋骨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头儿,看到远处迷雾中颜色忽变,一只巨大的霾母虫闪烁着贪婪的红光随风踱来……肋骨更不犹豫,掏出角螺制作的号角,朝西方伙伴的位置,使劲儿吹响。接着……一路接力般的号角声被巡防营的斥候们一一传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