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吗？！”</p>
他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质问npc的这一刻！</p>
鬼手被他死死地抓着，抽风般的挣扎着，却不能动弹。</p>
“告诉我！”林槐舔着嘴唇，冷笑着，“否则，我就把你从这里……沿着这条缝，拉进来。你的骨头会被压碎，你的身体也会变成肉泥。你想感受一下么？”</p>
为了得到真相，他不惜做出了会被所有人视为脑残新人的举动。这样庞大的牺牲，只是为了捉住快递员，并在无人时刻进行这一刻的质问。</p>
他咬着牙齿，开始加力。</p>
“呜呜……呜呜！”</p>
快递员的整条手臂都被他拉进了房屋，接着，是小半个肩膀。</p>
黑色的盒子“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p>
“啊！”</p>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与此同时，林槐也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p>
他看着手中的手臂，傻掉了。</p>
那个快递员……居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手弄断了！</p>
“断尾求生？”林槐抱着那只鲜血淋漓的鬼手，“这么厉害？宁死也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么？”</p>
快递员一溜烟地跑了。想要过平静生活的林槐坐在地板上，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只手臂。</p>
在思考过后，他随手将手臂放进了冰箱。</p>
快递员宁死不屈，他也不好再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去为难于他……接下来，得想想别的方法，来找到真正的鬼了。</p>
这样想着，他捡起了盒子。</p>
他从里面拎出一件散发着浓浓阴气的黑色丝绸睡衣（寿衣）。睡衣上贴着宝贝详情里的标牌“不缩水”。</p>
不缩水？林槐抖了抖睡衣。</p>
这件原本在盒子中还在蠕动的睡衣到了林槐手里竟然乖巧地像一件真正的睡衣，文静极了。</p>
“让我猜猜，您这是吸水材质的吧。”林槐对它冷冷一笑，“不缩水，就是吸水？换个人拎着你，你能把他吸到皮都不剩。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见没？”</p>
睡衣无风自动了几下，仿佛在点头哈腰。</p>
“乖。”林槐摸了摸它，丝滑的质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p>
他突然觉得这个游戏还挺好的。至少，让他有机会买到这样有趣的东西……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不是那个需要被杀害的鬼。</p>
摸完睡衣，林槐转过头去，并在落地窗外看见了那个快递员。</p>
他蜘蛛似的趴在玻璃上，细长的身体从腰部开始倾斜成120角。见林槐转过头去，快递员裂开嘴巴，对林槐露出了一个怨毒的表情。</p>
“嗷——！”他愤怒地嚎着。</p>
他的右手在之前被林槐生生地撕扯了下来，然而此刻，原本断裂的伤口中，已经有新的手臂在长出。</p>
林槐看了他一会儿，走向了玻璃。</p>
“那个……我把你的手还给你？”</p>
快递员：……</p>
“死……”林槐听见他怨毒的声音，“死！！”</p>
林槐：……</p>
敬酒不吃吃罚酒，快递员盯着室内孱弱的年轻人，露出了扭曲的微笑。</p>
“哈哈哈，嘻嘻嘻……”他抖着肩膀，“你们……都会死……”</p>
他咧着嘴角，一直到耳根。林槐看着他裂开的脸颊，半晌，也笑了。</p>
“啧，连屋子都进不来的伥鬼，还挺嚣张。”林槐随手把衣服扔到地上，一步一步走过去，“趴玻璃吓人这种事，我早八百年没做过了。”</p>
林槐说着，语气里竟然有些淡淡的怀念。</p>
他凑近快递员，距离他，只有一玻璃之隔。林槐漆黑的眼珠盯着他，半晌道：“这就是你的微笑服务吗？”</p>
快递员：……？</p>
林槐隔着玻璃，低低地笑了。</p>
“你看好了。”他用手指敲敲玻璃，“这才是百分百的微笑。”</p>
说完这话，他也开始笑。笑从丰润的樱色嘴唇开始，逐渐向嘴角蔓延。到了嘴角，这抹笑缓慢裂开，将白皙的皮肤撕出一道地狱般的裂口，露出内部白色的牙齿和撕扯的肉条。</p>
林槐还在笑，裂痕顺着脸颊向脑后蔓延，绕过半个圆周，半晌，他的脑袋自裂缝裂成两半，一半承受不住重力颤巍巍地翻了下来，仿佛一个打开了的盒蛋，露出像煮砸了的番茄蛋花汤一样混淆色泽、血管经脉还在鼓动的内部。</p>
快递员：………………</p>
林槐伸出双手，把半边脑袋安了回去，顶着横跨半张脸的血红伤疤托着下巴看他：“看清了么？这才是百分百的微笑，要我再示范一遍吗？”</p>
快递员：…………</p>
他默默地从玻璃上爬了下去。林槐看见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道歉，也很高兴。</p>
初来乍到，就和这里的鬼建立了良好的社交关系。尽管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林槐还是很满足。</p>
他从冰箱里取出那只手，扔到了门外，并伸手轻轻把伤口抚平了。</p>
最终，他提着衣服扶着脑袋哒哒哒上楼去了。</p>
走到一半，他摸了摸头，有些吃力地吸了一口气。</p>
好久没这么锻炼过头部了，乍一笑还真有些不适应。</p>
林槐有些感慨地想，一边抖着手里的寿衣，轻轻地警告它：“一会儿别给我搞事情，我还要继续玩儿呢。”</p>
寿衣：不敢动不敢动。</p>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槐轻轻巧巧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躲开楼梯上趴着伺机推人的女鬼1，躲开趴在灯上的鬼1，顺便给了试图让他鬼打墙的鬼一个警告的眼神。那些鬼似乎不信邪，还要上来群殴。林槐不是想惹是生非打架的人，只能给了他们一鬼一个微笑。</p>
那几只鬼看到他的笑容后就停下动作定在当场了。林槐心想“给世界以微笑，世界以微笑对你”果然是一句名人名言啊。怀着今天做了好人好事的心情，推开了门。</p>
和门外危险的世界比起来，卧室里异常平静。或许是由于规则限制，那群鬼见他进了屋子也不再搞事。反而在进入房间后，林槐立刻便感到沉沉的困顿。</p>
这或许就是游戏的保护机制？他想着。</p>
早就上楼的楚天居然还没睡。他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靠着墙，盯着天空发呆。</p>
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模样。</p>
见他来了，楚天转过头，关掉了手机上的计时器：“十分钟，还不错嘛，比我想象中要快。”</p>
林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在等我？”</p>
“嗯。”楚天收回手机。或许是因为过于昏暗的灯光，他没有了白日里那样轻浮的气质，而是眉目深邃，眼神炯炯。</p>
——他发现了什么？</p>
林槐眯起了眼。</p>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在林槐觉得这种对视很gay，并且想要移开目光前，楚天静静地盯着他，突然笑了：“过来点。”</p>
“……你想干嘛？”林槐说着，看向床上的叶献，“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难道你想在这里……”</p>
楚天：……</p>
林槐难得地看见楚天也露出了“无语”这副表情。接着，他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明亮的笑容。</p>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p>
说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逼向林槐。</p>
“哦？你好奇什么？”林槐也露出一个微笑。</p>
——并将长出长长指甲的手藏在背后。</p>
“其实说起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吧。”楚天继续说。或许是因为灯光昏暗形成了滤镜，他的笑容在卧室里竟显得有些阴森。</p>
“哦？”</p>
林槐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原本的“两人在卧室里互相暴打”的战斗预设场景，立刻变成了有些deepdarkfantasy的场景。</p>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林槐突然更加惊恐了，难道这个人，他想要和我……</p>
“我很好奇，”楚天挠了挠脑袋，凑近了他，“你也五行缺木吗？”</p>
林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