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嘣！嘣！”</p>
弓弦连续响动，五支羽箭齐插在箭靶正中心，力道依旧未尽，将靶子撞得前后乱晃。</p>
“世子射得好！”</p>
“与吕虎贲相比，可谓不逞多让。”</p>
在靶场上，围观群众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此起彼落的喧嚣声，交错成秋季蝉鸣般的聒噪声。</p>
位于辟雍学宫旁的靶场，是一个能容纳百人，视野开阔的习射场地。</p>
两排挺拔整齐的杨树，沿着靶场边上栽种着。</p>
铺了平坦细沙的地上，立了好几个用木框蒙布制成的圆形箭靶。</p>
“初射，申世子胜。”</p>
担任司射的射人静卣大声宣布：“接下来进入再射！”</p>
眼下，吕不汲与申屠正站在箭靶七十步开外。</p>
他们在王孙季满等人注视下，准备进行第二回合比试。</p>
十天前，太子安在虎贲氏虢启护送下，连夜启程离开洛邑。</p>
临走前，他特意嘱咐儿子，在离开成周之前，到辟雍学宫学习一段时日。</p>
周礼规定，王族公侯子弟年满十岁者，须入读城内小学；满十五岁则入读城郊大学，此即所谓王官之学。</p>
王孙季满即将归宗巫咸氏，放弃王族身份，到商丘接受与王官之学迥异的巫觋之学。</p>
故父亲冀望儿子离开前，最后一次以王孙身份，在学宫稍作学习。</p>
周礼有云：“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p>
辟雍者，是大邦周的大学。</p>
王孙季满进辟雍学习这几天，大致涉猎礼、乐、射、御、书、数的君子六艺，这是王族公侯子弟所须掌握重要技艺。</p>
今日，辟雍学宫传授射术，一大清早，王孙季满便来到学宫靶场。</p>
陪同他前来的，除了兄长王孙叔贾外，还有年轻的虎贲氏吕不汲。</p>
“叔兄，看来射箭比写古文还要无趣！”</p>
王孙季满穿戎服，挎着大弓，腰间挂着装满羽箭的箭囊，虽稚气未脱，但显得英姿飒爽。</p>
然而他的脸上，正挂着一副百般无聊的神色。</p>
王孙叔贾正专注看着场上比试，直到弟弟开口说话，方才回过神来。</p>
他挠着头道：“季弟，比起看不懂的古文，为兄倒觉得射箭好玩得多。”</p>
“叔兄，你的书法不咋地，”他向兄长扮鬼脸，“每次要我代笔，自然如此说。”</p>
“小子！竟敢嘲笑为兄。”</p>
王孙叔贾笑骂一声，如往常般捏了捏弟弟有些肉肉的脸颊。</p>
“叔兄饶命！”</p>
王孙季满做求饶状，兄弟俩闹成一团，其乐融融。</p>
王孙季满自幼与二兄亲近，兄弟俩私下互动十分随意。</p>
自从八岁以后，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就很少跟母亲述说心事。</p>
反之，有任何事情，王孙季满会第一时间找叔兄倾述。</p>
至于长兄世子仲邑，自从父亲让他以东宫世子身份，陪同参与宗周系列礼仪祭祀后，他感觉长兄变得非常拘谨，根本无法深入谈心。</p>
来到洛邑期间，世子仲邑虽说要跟弟弟好好聚聚。</p>
他却一直跟随父亲身边，召见成周公卿百官，讨论殷见礼筹备事宜，自己也不常见到这位长兄的踪影。</p>
“季弟，吾等身为王室子弟，君子六艺是立身根本，还是要精通，方能参加春蒐、夏苗、秋狝、冬狩。”</p>
王孙叔贾表示，“你的射术……委实差了些。”</p>
周礼有云：“射者，男子之事也”。射术对王族公侯而言，不仅是技艺，还是性情上的修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