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真正的死结是十年前信陵君窃符救赵私杀大将瑨鄙的事情。
那一战固然救下了赵国,但却让魏王父子两代苦心经营的十万魏武卒损失惨重,而数万魏国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信陵君个人被世人传颂的美名。
惨痛的损失被他这位魏王承担了,好处却全归了信陵君,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心里平衡。
更何况帮信陵君窃取虎符的还是他的枕边人,这更是犯了大忌,无论是以魏王的身份或是以男人的身份。
“这个小秦王的心思确实够毒的,虽然知道其中很可能是假的,但孤这怒火却总也压不下去。”魏王无奈道。
“这些未必就是秦王的毒计,大王,今日听闻,信陵君和咸阳那边颇多书信来往,在军营的密探偷出一封,还请大王过目。”近侍呈上一封帛书道。
魏王展开一看,只见其中的内容多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聊,在每到关紧之处,字迹总是被一团墨迹掩去,魏王看着这团墨迹直觉的分外刺眼,掩去的是什么?
“大王,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近侍恭声道。
“什么话?”
“如今信陵君攻秦,战死的都是大王的士兵,但名声却全落在了信陵君身上,而信陵君还为此沾沾自喜,丝毫不觉得是大王成全了他,他这样做,未免太····”
“住口,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魏王恼了。
近侍的话触及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
陈年老伤口再次被撕开的魏王觉得心里很不爽,不爽的他只能回去磨练一下车技,以此排解心中的烦闷,但紧接着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心中已经有刺的魏王在得到越来越多关于信陵君的消息后,心情越加的沉闷,而随着秦国境内正在大规模聚拢兵马,甚至连南郡的兵马都在集结时,魏王彻底坐不住了。
因为这场战争无论成败,对他这位魏王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败了,死的是他的士卒,胜了,成全的是信陵君,况且,秦王已经给出了让他满意却只需要付出一个女人就能达到的好处,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在魏王的猜疑中,秦国积聚于咸阳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尽数开往函谷关,华阳太后对此很满意,因为成蟜顺利地坐上了监军的位置,吕不韦同样也很满意,因为向他靠拢的那些人在这二十万大军中都谋得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而更令两人高兴的是,信陵君动了,魏王终究还是没能抗住猜疑,信陵君被召回了大梁,只不过为了稳住信陵君,魏王让信陵君最倚重的大将朱亥接替了他的位置。
但随着信陵君的离去,五国联军的军心彻底乱了,五个国家的军队,同样有五位大将军,没有了信陵君,这五位大将军之间到底谁该听谁的就成了一个问题。
只不过联军幸运的一点在于,秦军来的时机是在太巧了,信陵君刚刚返回大梁,秦军就杀到了,这种外部危机很好的使联军内部的矛盾暂时被搁置在一旁。
一时间围绕着函谷关,北起河东,南至洛邑间的数百里地方内,双方八十万大军犬牙交错,似乎要爆发一场继长平之战后规模最大的一场的战争。
远在咸阳的嬴政此时就要轻松上许多了,因为他筹划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吕不韦以及成蟜为了能够奠定自己在军界的地位,几乎将有意靠向自己这边的中高级将领尽数安插进了二十万大军中,如此一来,就在咸阳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而这个真空将会方便嬴政去作很多事情。
比如此时被他召进咸阳宫的两位秦国老将:蒙骜与桓齮。
当蒙骜在咸阳宫前见到桓齮时,很是诧异。
“桓将军什么时候回的咸阳?”蒙骜问道,在他的认知中,此时的桓齮应该是在晋阳,而大将若无军令是不能擅自离开驻地的,但此时的桓齮却出现在了这里,他奉的是谁的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