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让你故意试探布鲁克林,可发现有什么疑点?”普鲁士子爵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问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面。
非特兰德摇了摇头说道:“此子确是有些头脑,反应也还算机敏,只是还欠缺历练,我看他刚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和老哥你所描述的那股子混蛋劲相去甚远。”
普鲁士子爵伸手指了指窗外,提醒道:“他刚来这里时确实可以这样,但以此人的眼光,随着凯特男爵周游了一个下午之后,又岂能毫无察觉此行的重要性?饶是如此,他还能老老实实站在这里听我们说教,就疏为不易了。”
子爵大人再次挪步到落地窗前,凝视着屋外那寂静的夜色,神情越发凝重道:“这趟行程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但前路所面临的困境却更加凶险。如今的形势,即使是我,也无法准确预测到凯特男爵他们,能否顺利地完成任务,回到帝都。”
身后的非特兰德同样皱着眉头,面色阴沉,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封书信,开口询问道:“那此信所写的内容呢?虽然不知道那位德鲁特家的小少爷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情报,既然他能够准确地猜测到我们这里的处境,那八成是有了一定把握的。不然,他也不敢在这最后关头,来找人传递什么书信。”
“哼!那个轩云-德鲁特的心思,又岂会如此简单?城主府内果真藏有间谍,如此重要之事,他为何不早早来报?即使他腿脚不便,但今日午间你就已经去找过他一趟,当时为何不说?而且,刚刚布鲁克林也已经陈述过了,这个心思复杂的少年,竟是硬生生拖到最后关头才将此信交到凯特手中。若说他真的是一心为了我们的计划,那可真的是要笑掉在下的大牙了!”普鲁士子爵紧了紧手指,一段段青筋在手背上若隐若现。
“那这封信该怎么办?既然此事已经引起了外人警觉,我们可不能再做守株待兔之势了,万一真的在哪处环节出现了疏漏,今后可不好和军部交代。”非特兰德思虑了许久,总觉得整个事态已经逐渐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既然这臭小子一心想要将事情搞大,那我就大张旗鼓地办给他看看!也给那位一直隐藏在府内的不速之客瞧一瞧,在下可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戏耍之辈!”普鲁士子爵终于在心中下了决断,回身立刻呼喝道:“非特兰德!”
“属下在!”
“将城防之事暂时交由下属,你即刻亲自前去地牢,将那位沧澜帝国的‘龙桓’大人给我捆绑好了带出来!今天晚上大家都不用睡觉了,咱们就一起陪着这位德鲁特家的小少爷,以及那位潜藏在暗处的高手好好过过招!没想到,我普鲁士-格林,竟然还有再次与人玩弄心计的一天!这些小辈莫不是真的以为,说几句谎话,耍几次阴谋,就能撼动这整座克莱斯勒城了?!“
子爵大人将那封周轩所写的书信紧紧地揉捏在手心中,随后只见他伸手轻轻一洒,一抹焦热的飞灰,从中缓缓飘落,还没到地面,那些灰烬就已经在半空中化为了青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此时的城主府大牢,竟是一副比外面还要热闹的样子,原本漆黑无比的一间间牢房,被临时点燃的数排火把照得透亮。
在大牢最里层,有一处单独的隔间,四周每隔数米远便会有一名士兵守护着,看管得极严。而牢房之中所关押之人,却是位骨瘦如柴的青年人,那人斜靠着一张简陋的座椅,头上杂乱无比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庞,从外表上根本瞧不出此人有什么巨大威胁。
他的面容看上去还算洁净,似乎是被人给刻意清洗过了,破旧的衣衫随意地披散在身上,在其偶尔挪动之后,露出了右侧肩膀下的空档。
那里,原本应该有条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
此人,正是曾经在克莱斯勒城东门与凯特男爵有过一场激斗的“血手”龙桓。
可惜,如今“血手”已失,也不知此后他还会不会再用这个原本的称号。
此刻,他唯一能够让人感到印象深刻的,恐怕就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他的眼神。
他那犹如能吞噬血肉般的,仇恨的眼神。
龙桓将遮挡在眼前的乱发撩开,瞪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靠近到牢房跟前的一名中年士官。
那名军官面色坦然,对龙桓的瞪视毫不在意。
他命人端出一套简单的餐具,上面还难得地摆放着一些水果蔬菜,向身后之人挥了挥手,让属下打开了牢门,中年士官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龙桓心中一阵冷笑,他放下手,歪了歪身子,发现腰腿上的铁链仍旧极为碍事,略微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再继续动弹,仍旧倾斜着身子扭向一旁后,放弃了想要直起身的打算。
此人是一名个子不高的中年军官,他眼见于此也不气恼,而是神色平静地走近龙桓身边后,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背对着牢门外的那些随行官兵,声音洪亮地向龙桓宣布着此行的目的。
“龙桓法师,阁下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晚餐已经到了,还请速度将它吃完,我们只会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之后,我们便要履行指责,将你的手脚全数套上特质刑具。到时还要请你主动配合一下,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再次做出什么令我等不愉快的事情。”中年军官表情平静,倒是看不出有太多的威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