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负手立于云间,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整个小镇只不过一盘随手便可搅乱的沙上棋局。
天空上的裂缝刚刚弥合,清风在白云间掠过,却拂不起他一缕白发,那被裂缝吞噬的血肉会在转瞬间撕扯殆尽,在不稳定的空间乱流中,它们会飘往未知的领域,直到遇见飘荡在空间中的其他能量,被化为飞灰。
江言眨了眨苍老的眼睛,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类了,即便是上回兽潮那么危急的关头,他也只是暗暗控制着进入防线内部的数量,没有大开杀戒。
也许是人老了,不太喜欢看到生命消逝。但今天这一瞬间他又有种回到战场的感觉,只不过他保护的不再是他的战友和国家,而是他的孩子们。
突然间,天空中漆黑光芒一闪,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云间飘飞而过,玄色的衣衫勾勒出诡异而神秘的气质,墨绿瞳孔不断朝着下方小镇打转,继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作势想要落下。
“冷幽怜。”
身后的云层中传来苍老的声音,纤细身影像是如遭雷击一般,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接着她转过身去,看到了江言的面庞。
此时无论是江言还是冷幽怜心中都是极其惊讶的。
对于江言来说,看到冷幽怜能够架空而行就意味着一件事,她在修为上一定又有了突破,否则不可能将灵力控制得恰如其分。
而以她身为妖兽的年龄,拥有此身修为已经算是殊为难得了,当初他曾经惊讶于她哥哥修炼之快,而今看来她还要更胜一筹。莫不是这两条森蚺的血脉有异?
冷幽怜就没有这么多感慨了,既然面对面看着江言就意味着一件事,自己的命已经抓在对方手里了。
借助陆离身上莫名其妙的灰色气息,并在之后闭关了一段时间,突破了之后依然无法感知到江言的存在,此时冷幽怜才明白江言到底有多强大。
“我以为森蚺一族不过是普通的妖兽罢了。没想到你和你哥哥的天赋都那么出人意料。看来血脉并不决定一切对吗?”
冷幽怜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提我哥哥?”
江言微笑了一下,手指轻点云下说道:“你是为了他来的吗?”
冷幽怜一愣,立马恢复了面无表情。
“关你什么事?”
“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江言捋了捋胡须,“你就是跟了他三年的那条小蛇吧?”
冷幽怜俏脸冰寒,满心委屈加愤怒,她最不想别人提起的就是这件事。
起初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真相,后来在破壳痊愈离开他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毫不在意而已。
现在居然又有第三个人知道,冷幽怜只感觉自己的羞耻心快要爆掉了。
自从那次借他的力量结茧痊愈,又获得突破之后,自己居然冥冥之间对他能够有所感应,按说自己给了他珍贵的蛇皮作为报答也就够了,但这次遇到危险偏偏还是着急地赶来,真是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这救命之情还真是麻烦透顶。
“你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你待在他口袋里来我血羽院的第一天就被我发现了,你应该是重伤状态,气息极其微弱,连灵魂似乎都有所残缺。
我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帮你疗伤的,不过应该只是稍稍延缓死亡而已。你能痊愈,确实出乎我意料。这应该不关陆离的事。”
看着江言一下子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冷幽怜感到有些怪异,按这势头下去,他们今天一天的对话恐怕要比之前一百年加起来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