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叫寻方蟆子,虽是妖族,但相当亲近人。”蛤蟆婆婆端给頔哥一碗热姜汤,难得不疯疯癫癫,神色慈祥,望着巨型蝌蚪们继续说,“它们头顶的植物要么是奇花异草,要么是稀罕药材,一度被人族符修围猎,如今不多见喽!”
桂子穿过寻方蟆子落在地板上,翅膀上的微光绒羽渐渐剥落,就像一道不断冒着火花的流星,她接过蛤蟆婆婆的话,道:“蟆子是蟾蜍的别名,当它们褪去尾巴长出四肢时,就会失去飞行的能力,落在地面生根,听说寻方蟆子死亡时,身体会化作沃土,而它们头顶的植物会疯狂生长。”
頔哥喊了声桂子姐,忙把刚吹凉些许的姜汤递过去。
“故而它们总会寻找一处贫瘠之地,以此作为自己的安眠之所,为人间山河做最后一丝贡献,这就是‘寻方’这个名字的由来。”桂子也不客气,端起姜汤豪饮一口,浑然不顾頔哥这个半夜淋雨上山的凡夫俗子会不会染上风寒。
“寻方秽土,报之以净。”頔哥喃喃道。
桂子一巴掌拍到頔哥背上,似乎醉意未退,豪迈大笑道:“不错啊小子,这些年书没白读啊,肚子里有点墨水啊!”
頔哥干笑着接过桂子递还的瓷碗,看着还剩半碗的姜汤,犹豫要不要喝。
桂子回过头,望向蛤蟆婆婆,大大咧咧道:“婆婆,您在山里见识广,给我们讲讲妖怪们的事呗。”
頔哥一听也来了兴致,轻轻摸了摸一只寻方蟆子的脑袋,好奇问道:“婆婆你见过伯山公吗?”
蛤蟆婆婆眯着眼,不知是在回忆过去,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片刻后咧嘴道:“伯山公哪能是想见就见得到的,山神老爷住在山顶,高着呢,老婆子我可爬不上去。”
桂子笑容不变,眼底却没了笑意,“那讲一讲贪狼的事呗,我听说贪狼一族被驱逐不过三十年,婆婆您一定知道。”
“三十年?”頔哥瞪大双眼,“才三十年!我以为起码是百年前的事了!”
“婆婆哪晓得这么多,再说了,年纪大了,记不清楚喽。”蛤蟆婆婆摆摆手,傻笑着露出只剩两颗牙齿的牙床,“你们回去问问木墩城的那些碎嘴妇人,说不定都比婆婆清楚呢!”
桂子眯着眼,轻轻点点头。
頔哥再傻,这时也看出桂子的反常,小声问道:“对了,桂子姐你咋来啦?”
桂子轻轻捻转纸风车的木棍,道:“让阿立告诉你。”
好巧不巧,阿立这时气喘吁吁刚跑过来,正好对上山中客栈三人的目光,阿立干笑一声,小心翼翼挥手打了个招呼,在他头顶,十数只寻方蟆子正与细犬嬉闹,恰好也为他遮风挡雨了。
“阿立!”頔哥赶紧迎上去,不重不轻递了一拳,然后搂着阿立走到檐下,“咋回事啊,怎么都来了?”
“你没说吗?”阿立看向桂子,虽不清楚桂子姐的来意,但不早不晚偏偏在雨夜赶来,肯定与頔哥有几分关系,更何况桂子姐还是符修,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桂子耸耸肩,“我向来报喜不报忧。”
阿立苦笑一声,看来桂子姐也知道吴婶的事无疑了。
“我娘怎么了?她是不是又闹事了?”頔哥警觉道。
“你娘活不久了,她逼着你入赘也是担心以后没人照顾你。”桂子直接道。
阿立扯了扯嘴角,桂子姐还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