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先有桂树再有了卜桂,还是先有卜桂所以才种了桂树,总之卜家药铺的桂树长势极好,是四季皆能开花的品种,故有个“月月桂”的趣称。风过满树银花摇的景致百看不厌,可惜桂花常开,香味却是所有桂树品种里最淡的,几乎闻不到。
每年桂子生日,药老头都会在树上绑一条红布,年复一年,树上就像挂满了糖葫芦,以至于阿立小时候总觉得桂子姐那些糖葫芦都是种出来的。
“细犬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等事情过去,我求爷爷还给你,正好也有憨货作伴,不用担心。”桂子拍了拍阿立的肩膀,安慰道。
阿立点点头,蹲在地上抱住细犬。
“你有没有想过,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错。”桂子摘下腰间的碧玉酒壶,灌了一口,“这世上没人比吴婶更在乎頔哥,是生是死,是苦是善,吴婶都有知道的权力,我们不该瞒着吴婶的。”
“我只知道頔哥希望他娘能好好活着。”阿立哑声道。
“竹果,可遇不可求。”桂子摇摇头,又讲了句陈述句,“頔哥会死,只有我觉得吴婶也逃不开干系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怎么能不孝顺?可每个拥有灵魂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父母恨铁不成钢了就可以随意摆布孩子的未来!頔哥不怪吴婶,但吴婶应该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更可笑的是,我爷爷曾说过頔哥的天赋极好,迟早会成为符修,我最开始讲竹果其实是为你准备的。”桂子握紧酒葫芦,却没有饮酒的心情,“抱歉,失态了。”
阿立摇摇头,拿出挂着贪狼犬齿的项链,红绳绕两圈戴在了手腕上,“我准备去书院,秋先生有可能收我为弟子嘛?”
蛮小二忽然放下捣药杵,盯着阿立手腕,目露隐晦杀意。
桂子愣了愣,“你要拜师?”
阿立颔首道:“竹果已经没了,伯山剩下的那些肯定会被保护起来······秋先生好像也是符修?”
桂子晃了晃酒葫芦,忽然觉得有点烫嘴,虽不清楚慈婶和爷爷为何要瞒着阿立,但论师门道统,阿立怎么都算是卜家药铺的人,可现在劝阿立不去拜师,似乎也没更好的理由。
“怎么了?”阿立见桂子面露难色,心沉到谷底。
“掌珠老儿绝不是好人,想必你也清楚这一点,秋斋那家伙能和老夫子厮混在一起,道貌岸然至极!”桂子面不改色,决定先泼书院脏水,断了阿立的念想。
阿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可在山中客栈那时,秋先生貌似站在老夫子的对立面!”
“你不懂,人心隔肚皮,在我们修行界,最需要提防的其实就是秋斋这种伪君子。”桂子言辞笃定,不给阿立追问的机会,“如果想修习,其实可以请教我啊。”
阿立眨眨眼,似乎是这个道理,何必求别人,桂子姐也是符修呀!
“在凝结本命符之前,可以先尝试吸纳天地灵气。”桂子二指抵在阿立眉心处,并迅速点向其他几处关键窍穴,“我先给你检查下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