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争相绽放的时候,流言蜚语也随着芬芳传遍大街小巷,讲闲话的人就像那些洁白无暇的花朵,看着本分光鲜,实际上心里都是虫。
桂子早就习惯了别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如今唯一的不同,就是从“野丫头”变成了“女宫鸠”。对此,桂子并无半点愤懑。
有的人是草,扎堆生长,逆来顺受;还有的人是花,生来便被捧在手心;自己若是鸟,哪怕离群也能自由翱翔,没什么不好。
当桂子回到家,常年坐在板凳上抽旱烟的老人不见了,但多了一条狗,就关在曾经捕住大熊猫的那个笼子里。
“细犬?”桂子挑了挑眉,“怎么在这?”
“给不起药钱,总不能一直赊账。”蛮小二踹了笼子一脚,任由细犬对自己呲牙咆哮,也只是一味笑着,“这不,把狗抵在这了。”
桂子平静道:“你应当知道慈婶和我爷爷的关系。”
桂子的言下之意是,慈婶是卜家药铺的自家人。
“这是老掌柜临走前唯一的命令,看住细犬。”蛮小二无动于衷道。
桂子眉头紧皱,细犬是极稀罕的古老猎犬品种,可又不是真正的妖怪,哪值得爷爷如此挂心,“爷爷是担心细犬开启了灵智,会偷偷给伯山公通风报信?它是发现了什么?”
对桂子的一语中的,蛮小二表示佩服,“不错,做狗就要有狗的觉悟,哪有两个主人的道理,谁又能肯定它不是伯山公留在木墩城的耳目?”
“这话,你自己也别忘了。”桂子深深看了蛮小二一眼,又见大熊猫一身泥点还想凑过来,赶紧一脚踹开,自顾自上楼回房,“准备热水,我准备泡澡,你顺便帮那憨货也刷干净。”
蛮小二脸色铁青,犬牙变长突出唇外,如今药老头不在,只要自己不去招惹自在书院那两位夫子,这木墩城就没人能拦住他,无论是杀死桂子还是城北那个已经废了的婆娘,似乎都手到擒来。
只是想着想着,蛮小二就冷静下来,药老头深藏若虚已多年,但蛮小二从未忘记他当年抵挡妖潮时的那份山水峥嵘,毕竟是卜将军的父亲,如今又在自己孙女被舆论针对时离开,一定有什么阴谋,“就让俺瞧瞧,药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过天晴,自在书院却仍是乌云密布。
景墨缘看到秋斋身受重伤,都不用年轻夫子怂恿,就骂了掌珠老人一通,这时正生闷气,关在房里不肯见人。
掌珠老人在徒弟门口站半晌,直到手里的馄饨坨了才离开,又心急又无可奈何。
秋斋见碗里飘着几粒青翠喜人的小葱,食欲大增,抢过就往嘴里扒,“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墨缘也不吃!”
掌珠老人难得没有争锋相对,如果秋斋讲出頔哥的事,恐怕那傻徒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是帮你,是不想让墨缘难过。”秋斋冷不丁开口,将空碗递还给老夫子,“老人固执最难劝,我也没想劝你,可你想清楚没,你想要的药在伯山,不在卜家药铺,没道理还暗中煽风点火针对桂子。”
掌珠老人轻轻转动核桃,答道:“这是药老头的主意,他走时传给我一封信,让我任由女宫鸠的传闻发酵。”
秋斋瞪大双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药老头去哪儿了?”
掌珠老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少焉后又忽然问道:“听说春妮她娘,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