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瘴!”留灯道人解开绑住眼睛的绷带,黄绿色的眸子锋利如鹰隼,他到底是老前辈,眼光毒辣,一语道破真相,“瘴气无形,光凭爆炸是驱散不了的,狼灵们都躲在毒瘴里,避开了轰杀。”
伯瑙咽了口唾沫,哪怕乐天如他,这时也开始悲观,“贪狼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死了还都能化作狼灵······”
“这就是妖族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啊。”掌珠老人自高空缓缓落下,他冷冷扫了伯瑙一眼,最后出现在卜家药铺顶楼。
自从桂子参战,景墨缘便由莫府二当家主动照顾,景墨缘大抵是被吓坏了,再加上病情发作,这时见到了平日最讨厌的老夫子,只觉无比安心。
掌珠老人目露心疼,顾不上照顾弟子,高声大喊:“还有一个办法!”
“风!”掌珠老人重重吐出一个字,继续说,“白仙不在,木墩城的毒瘴驱散不了,只能暂时逼退,但这样就够了!只要没毒瘴庇护,狼灵就没那么难杀,起码能争取到时间!这件事,唯风系符修能做!”
秋斋与桂子对视一眼,无不苦笑。
“我们体内灵力不够了。”秋斋叹道。
“可还有一人也能控风。”掌珠老人望向不远处的松花连枝灯,又补了句,“或者说,是一个愿意站在我们这边的妖怪。”
松花连枝灯最高处的灯盘上,春妮傲然立于火焰之中,她双眸紧闭,犹如神女,身上层层叠叠的翎羽似会呼吸般一张一合。
“爷爷,春妮怎么还没醒?”桂子焦急问道。
留灯道人长叹道:“妖力灌体,她却还没彻底接受自己是妖雀女宫鸠的事实,如何能醒?”
“解铃还须系铃人。”掌珠老人瞥了眼杵在自己弟子身后的莫府二当家,重重一挥袖,便有两人落在庭院中,“女儿还没走,莫老爷跟莫夫人怎么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伯山啊?”
莫老爷脸色铁青,既是吓的,也是气的。
二当家莫方深呼吸一口气,到底不愿让自己大哥难堪,解围道:“大哥,老夫子其实是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大人物,我那孽子能成为符修,其实是老夫子帮的忙。”
掌珠老人冷哼一声,这才从莫方怀里接过弟子。
莫老爷听出了胞弟的提醒,可今日却受了太多刺激,山神节明明是自己独女平步青云的大好日子,却被当众拆穿是妖怪,还没缓过神来又被贪狼袭击,莫老爷大喜大悲下心神错乱,在外乡符修面前向来卑微的他破天荒大胆道:“怎么?老夫子是问罪的?敢问我何罪之有啊!”
“呵呵······”掌珠老人冷笑着,他除了对宝贝徒弟溺爱外,对其他人是如出一辙的冷漠,这时被莫老爷顶撞,若不是怕耽误了正事,都想废了莫老爷那本就纸糊的修为。
“莫夫人,你可曾还记得二十年前来老夫这卜家药铺诊断?”留灯道人忽然问道。
莫夫人面如薄纸,她本就体弱,这时被众人盯着,几乎要晕厥过去,“您,您是卜家药老头?”
留灯道人颔首道:“当年老夫便与你直说过,你先天有缺,无法拥有身孕。”
“可······”莫夫人捂住嘴,望着灯树上的女儿,泪流满面。
“女宫鸠将卵产在人类子宫里,是极罪恶的一种繁衍方式,但对你而言,却是天赐。事实上,当年那白仙百子也是老夫的手段,那年山神节,老夫给大伙儿煮的平安汤里混入了助孕的灵药,为的就是能让春妮跟阿立能跟普通孩子一起正常成长,同龄人越多,他们获得的快乐或许就越多,心中善念越多,哪怕以后蜕变为妖,也能守住一颗本心。”留灯道人注意到春妮睫毛微颤,心中一喜,继续说,“但事实上,春妮能坚持到今日才觉醒妖力是老夫所料不及的。”
“本该是自由的妖鸟,却始终活在莫府的规矩下,活在高门大户的幽深书阁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怨过你们,没有怀疑过你们近乎于毒药的爱,为何?”留灯道人握紧竹竿,自问自答,“因为孝顺!”
“春妮不愿辜负你们的厚望,哪怕那厚望于她而言,是累累枷锁!”
“本无子嗣的你们喜得一女,就已是奇迹,现在也该放飞她了,祝福春妮吧!她是你们为之骄傲的女儿,但也是自由的女宫鸠!”说到最后,留灯道人近乎是带着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