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木墩城,不是为了妘姑娘的吗?”秋斋反问一句,嗓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真是难得看到这好友吃瘪,“这么说吧,上代晚颜将军曾率军出关,只为抓捕掌珠老人一人,但单论修为,老家伙再强,也强不过你我联手。”
“胡扯!”伯瑙表面云淡风轻,背地里破口大骂,“这么多符器核桃,再加上妘姑娘也不是他对手!他一人,可挡千军!”
秋斋尴尬道:“符器是外物,我也没想到这老阴货背地里存了这么多核桃,就跟春妮先前驱散毒瘴一样,靠的是她这辈子积累的纸风车,消耗完了就没了。”
伯瑙冷哼一声,继而瞬间变脸,对掌珠老人谄笑道:“前辈,您怎么还有这么多核桃?之前算计前辈的分身是我不厚道,可做人嘛多少要留个心眼,也是被秋斋那家伙怂恿的,事实证明前辈的确是正道人士!再说了如今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前辈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计较了。”
“实在不行,我平日也收藏有一些珍宝,献给前辈算是赔罪了。”伯瑙又取出一只锦囊,双手奉上。
老夫子冷哼一声,“免了。”
伯瑙热脸贴冷屁股却还是不被待见,倒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的,看神情还不作伪,似乎是真心感到喜悦。伯瑙清楚,自己这会儿亡羊补牢,虽然不可能再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掌珠老人既然还愿意搭理自己,就表明这个坎过去了,但退一步讲,伯瑙愿意服软,但不代表真会惧怕掌珠老人秋后算账,毕竟打完此战,掌珠老人又还能剩多少核桃,而自己跟秋斋还有妘姑娘三人皆有大背景,三人联手,再不济也能保平安,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闹那么僵呢?
留灯道人扫了伯瑙一眼,论君子秉性,当然是秋斋更胜一筹,可看似圆滑的伯瑙才是能在各种处境都如鱼得水的。
阿立转头望向守在身旁的狐族,勉强笑了笑,低头作揖,随后才对猩红小兽道:“恐怕又要麻烦你了,我需要你的力量。”
“你就不怕我又故意拖延时间,让你更痛苦吗?你知道的,我们虽是一体,可也有主次之分,一旦你精神奔溃,我就能顺利掌握身体。”猩红小兽趴在阿立肩头,几乎与大红儒衫融在一起。
阿立抬头望天,春妮被劲风包裹,已将毒瘴吹退大半,“我想能一直站在春妮身边。”
“试试吧,你们的魂魄也迟早会彻底融合。”黑狐妇人忽然轻笑道,她上前摸了摸阿立的脑袋,又望向猩红小兽,眼圈发红,愧疚心疼道:“我的儿,还疼吗?”
“娘亲,不疼哩!”猩红小兽甜甜叫道。
青花白狐驮着两个孩子,脚踏狐火走了过来,“当年是爹娘没护好你,让你吃尽了苦头变成了竹尝怨魂,可你如今虽只剩魂魄,但也算活着,既然活着,就得往前看,爹娘会一直爱你,但这个世界是不会接纳一个满怀怨念的阴物的,不妨试着放下过去,重新生活。”
“弟弟,要加油噢!”头戴大阿福面具的狐族孩童悬浮在空,各自伸出小手,分别碰了碰阿立跟猩红小兽的面颊。
阿立拿额头抵住猩红小兽的脑袋,笑容温暖:“我也想被万人敬仰,可老实说,真没什么大志气,只要活得不窝囊就够了,可爹走了娘走了,頔哥也走了,我还在乎的人也没剩几个了,桂子姐他们用不着我来担心,而春妮既然是女宫鸠就注定离不开妖域,离不开十万大山,我也没必要非得去晚颜关去繁华都城。”
“我呢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如果以后是你占据身体,要多护着春妮一点,不要做坏事。”
“阿立,这是两个心愿。”猩红小兽吸了吸鼻子,一双空洞洞的眼眶分明没了眼珠,却还是能看到晶莹泪水,“阿立,你要扛过来啊。”
阿立重重嗯了声,抱紧猩红小兽,“一起加油。”
一人,一怨狐之灵,在这一刻彻底合二为一。
大红儒衫卷着漆黑怨气,如烈日东升。
妘姑娘忽然眉头紧皱,喝止众人,“不对劲!”
“怎么了?”伯瑙立马问道。
“我们抵挡的太轻松了······”妘姑娘飞掠上药铺顶楼,俯瞰木墩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狼灵的数量不太对,狼灵军团故意分散了!”
“看来你们发现了。”脏佛跟甩不掉的背后灵一样,又突然冒出来,那副不变的笑容让人胆寒又恶心,“既然我们的目的是那神果,那为何非得在木墩城与你们死磕?毒瘴又被吹散,我们失了优势,就更该扬长避短。”
掌珠老人终于失态,抬头望向山中客栈,喊破了音,“一半狼灵去了伯山!”
山中客栈前,阴神木挺拔张扬,黑炭般的树干开裂,无数幽魂盘旋在山头被树根吸收,白色的树瘤开始扭曲逐渐变为恶鬼哀嚎憎怨的形状,而火焰似的红叶开始掉落,开出沉甸甸的金色花朵,远远望去,那不知何时长到足以遮蔽木墩城的树冠就像一片流淌的熔岩。
在山路上,狼灵们一边袭杀城民,一边迅猛奔向阴神木。
“快去伯山!”留灯道人逼出一口精血,松花连枝灯便荡起一圈火焰,将妖潮震退,“神果马上就要成熟了!”
掌珠老人最先反应过来,冲天而起,但速度更快的却是一道黑红色的人影——阿立浑身鬼气升腾,长发如同一条狐尾,他瞳孔猩红,阴戾笑容下露出两颗犬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