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七八九年(大陆专有纪年法),金州,容府,初秋——
“容愿!容愿!你在吗你在家吗可以出来见一见我吗”
容府外一阵嘈杂的叫喊声,这声音听着宛转悠扬,又如银铃般清脆,但此刻却用来叫喊,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小姐!筱筱姑娘来找你来了!”一侍女模样的女子提着刚刚拖地的裙摆,匆匆忙忙地向容府的内堂跑去,直到来到正中间的一个房间前,她才停下脚步,轻敲窗扇道:“小姐,筱筱姑娘就在门外唤着您,您看看是借故把她支走还是怎么……”
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中探出,见敲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便不再收敛,大手大脚地推开了房门:
“嗯筱筱吗千万别支走,告诉她,我收拾收拾便亲自去见她!”容愿面带微笑,她知道,筱筱来找她,一定会带着好事。
容愿刚刚十四,正是顾盼生辉、如花似玉的年纪,而她和筱筱关系十分要好,亲密如姐妹,知根知底,甚至能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两人终究还是个孩子,自然爱做些小孩子的捉弄有戏,每次筱筱拿来山上的野果子,无论大小多少,都要先拿给容愿尝尝,虽然大多的果子都酸到掉牙,但容愿品尝着依然觉得很开心。
而容愿为何开心呢即便果子酸,她也强忍着摆出幸福的表情,骗筱筱说果子其实非常甜,而基于两人对彼此的信任,筱筱也会毫不犹豫地接过,将容愿尝过的余下部分统统塞进嘴里,结果……
这样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两人一起闹过菜铺、淌过泥坑,甚至连城西李伯养的鸡都不放过,而这鸡又为何要遭殃呢可能还是怪罪于筱筱那些年被骗而吃下的酸果子,她便想着用鸡毛亲手编制一个鸡毛掸子,以后有机会,好好拿自己的弟弟泄气。
要是净极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干得脏活累活、挨骂挨打都是因为这破果子,他非得上山把所以的酸果子树全都给糟蹋了。
容愿收拾得十分利索,片刻便整好着装,大步地向门口迈去,可刚出了内堂,又被快步赶回的侍女拦住:
“小姐,我知道你要出去玩,但今天别回来太晚……老爷和夫人在外,今天还是没办法回来,他们嘱咐你一定要早点儿回家。”
容愿兴奋地跳了起来,抓住那侍女的衣袖叫道:
“真的吗!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去往何地”
“啊……老爷说上面有些差事,要……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回来,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小姐你别伤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太棒了!噢耶!”
“小姐……”侍女面露一丝难色:“你怎么这么盼着老爷外出啊……我还以为你很难过呢……”
容愿扬眉一笑:
“爹地总让我读些诗书,不让我和筱筱鬼混,说她出身平凡,沉浸世俗,时间久了会把我带坏……但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筱筱不仅对我很好,还教会我许多书籍上学不到的生活常识,无所谓了,现在爹地不在,我就要出去玩!”
“筱筱姑娘确实很好,我想可能是老爷根本没见过她善良正直的品性,所以才会这样……”
侍女紧咬着嘴唇,一边要附和着小姐的脾气,一边还要为她的安全考虑,想了想,才叹道:
“老爷也没错……早些回来,总是安全的!”
容愿一把将她推开,边向大门跑着边回头喊道:
“芷卉!,不用管我了,我知道筱筱找我是干些什么!”
“诶!小姐,你慢点儿,注意脚下!小心积水别溅脏了鞋子!”
没错,这名侍女名为芷卉,无姓,但既然是待在容府,那便能勉强唤作容芷卉,她本是一被抛弃在郊外野林的弃婴,还是容老爷在外行差事,碰巧遇见,善念的驱使下,又因为自己殷实的家境,才把这孩子带回府内。
只是那时容愿尚未出生,算下来,芷卉的年纪还要大容愿几岁,虽然容老爷待她如亲生,但在这大户人家内,收养就是收养,弃婴长得再漂亮,做得再完美,也终究逃不过血缘的差距,芷卉想留在府内,就必然要以一名侍女的身份照顾容愿的衣食住行,可容愿并未将芷卉看做是自己的下人,两人相处久了,在容愿的眼里,她更像是自己的亲姐姐。
芷卉经历的很多,也非常懂事,关于自己是收养而来的这件事,容家从未有人提起过,但其实她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二,更何况阶级的思想已经在她的大脑中扎的根深蒂固,同时也是为了报答容家的恩情,她认为,容愿就是她的小姐,她一辈子的使命就是照顾好容愿,不让她遭受任何平常人本该承受的苦难。
芷卉担心,连忙向大门口追去,边追边喊着:
“小姐!别着急,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