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了一座不大的屋阁前,那阁子木头腐朽,已近灰黑,两边的柱子原本的朱红漆皮已七零八落。
抬头看去,匾上写着“行明”两字,在一旁立了一块写着记册处的木牌,可以说已经简陋到了寒酸的地步。
但是宁川却恭敬的肃立,轻喊了一声:“凌老,我带了几个小家伙来记册。”
良久,阁子里才传出悠悠的苍老声音,“哦,是小川啊,进来吧。”
那声音像有生命的蝶子一样,忽远忽近的,让人抓不住。宁川轻轻的推开了门,带着几个年轻人走了进去,那阁子里子不大,两边靠墙放了两架书格,几乎就占去了一半的地方,门内靠左一点,在几案后,坐着一位耄耋老者,睡眼惺忪,他用手撑着椅把手,往前探了探身子,苏晓寒看着他吃力的样子,生怕他坐不起来,有种想要上前扶一把的热心,所幸,老者还是成功了。
宁川和几个人一起向他揖了一大躬,才开口说道:“凌老,这便是那几个少年人了,皆是刚从桐青赶来的,还劳烦您记录在册。”
那老人看起来平凡的像是扔住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普通到再也记不起的人。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好说。”
他慢慢的翻开了蓝册,提起笔轻轻的蘸了些许黑墨,几个少年依次把名字,年岁,籍贯告诉了他,生怕老人听不清,还故意把声音提了提。
可是那凌老却没有一次停顿,几乎是他们刚说完,字已经写在了册子上,待得苏森最后说完,老者几乎同时停笔。
几人低头往册上看,浓淡枯湿,断连辗转,有气象万千。
出门后,宁川给他们讲了这位凌老的来历,也谈不上经历,故事平凡的就像老人自己一样。
宁川说凌老百余年前便在荒天府待着了,那时候他就在行明阁待着,因为太低调,像是荒天府根本没这个人一样,所以众人竟然一点也不感觉突兀。
他最喜看书,十长老为他选了上千册武学秘典,道法典籍,以及礼乐未崩时,天下最盛的文儒大经。
他又写的一手好字,于是便一直负责荒天府内人员编册记录。
便是二十余年前,宁川那一辈也是老人记的册,辈分实高,他自己又居于一隅,与世无争,所以一般大家对他也是敬重有加。
宁川将众人带到荒天府门口,将此地地形,楼阁要地,细细的为他们讲解指导了一番。
做出一派德高望重的姿态,说道:“几乎每一辈的荒天大决内容都又所改动,便是我也不知明日的荒天会武,十长老到底有何打算。
但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或许比试在你们进入荒天城,就已经开始了。”
他说完一通大道理,见几个年轻人一脸疑思,笑着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朗声道:“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需得尽快面见十长老,你们几个小家伙好自为之。
哦对了,回去告诉火云儿他们,待我此番事毕,定要再寻他们,一夜不醉不归。”
几人怔了怔,宁川便在他们的目光中大步走向了前方。
几个年轻人抬头看,那高大的身影,一抹鲜亮,红的刺眼。
怀着对荒天武会的迷茫和切心的期待,几个年年轻走出了荒天府,此刻已是日暮时分,他们算是最后一批来记册的人了。
若时再过一刻钟,待天光散失,记册也便戛然而至,还没有赶到的才俊,也就失去了参加大决的资格。
回驿馆的路上,几个年轻人谈起了这次荒天府的考验,皆是一头雾水,宁川说的,考核已经开始又是什么意思?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等交手,这年青年才俊的高下强弱又怎么看的出呢?
怀着重重困惑,几个年轻人回了馆驿,将下午的一通经历告诉了家中长辈,连这些经历过不少风浪的老江湖也说不上个什么,一时无语。
不过他们倒有一个大消息,待翌日,最多留到中午,他们这些“老油条”“护送队”就要往回赶了,是十长老急讯。
苏晓寒若有所思道:“莫不是与川叔叔所说的要事有关。”
几个大人怔了怔,随即了悟。
林旭南赞叹道:“晓寒说的极是,便是我一干人等具不曾想到这一层。”
李升龙摇起折扇,狐疑道:“如今正值荒天大决,各方势力云集荒天城,而护送各家子弟的,必是家族精锐,我等好说,但要放在其他二三流的家族,那必定是举全部之力,倾其而出,如今的西荒后方可是空虚的紧啊,莫非……”
李升龙一通厉害分析毕,在场的人都一脸凝重。
若是宁川此次回返荒天府,当真是边境战事将起,保不齐对方那些便趁当下这个空当,派高手,死士直接侵入西荒后方!
那可真就是狼入羊群,将一谭清水搅的浑臭,便是不乱也要生出大乱!
想必西荒里其余家族也能想到这一层,此刻恐怕飞回去的心思也有了。
虽说苏家有苏弘,苏凌风两尊顶天的大佛,而其余各家自有高手坐镇,一行人慌乱谈不上,但有些事,还是需得一起承担,自己才能心安。
念及明日荒天城只余一众小辈,虽然一个个都初生牛犊,可以算是人中龙凤。
但毕竟是在这能人异士扎堆的荒天城,有能耐,有手段的比比皆是,长辈们又怎么能不多操点心。
林旭南在一旁轻轻嘱咐,刚开始无非是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学会随机应变,要怀有谦和之心,不要对任何人心生轻视等等。
未几,话锋一转,林旭南沉声道:“这间驿站,卧虎藏龙,厉害的角色恐怕不在少数,在你们去荒天府的这段时间,我们几个算是把这间驿站摸了个遍。
晓寒,天豪,云湘,你们三个功力最高,皆是气窍五重,你们可知只这间驿站,我等探察到了多少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