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已经围了不少村民,这些村民们都带上了家伙,还有几个老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在海边,从他们的年龄来看,应该都有七八十岁高龄了,却还是奔赴在第一线上,让人敬畏,但看着他们弱不禁风的样子,总怕没抓稳,掉到海里去。
众人看见张子明来了,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风魔看到了事故现场,忍不住吐了出来。
名叫阿贵的男人被开膛破肚,肠子内脏被掏出来,四肢反向弯曲,整个人涨的跟个球似的,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
“子明啊,这是再向我们示威啊。”一个老人用拐杖敲打着石头,愤怒的说,旁边的年轻人赶紧拍打老人的背,怕他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去世。
张子明看了眼这个死不瞑目的孩子,沉默的帮他合上眼,“我知道长老,这帮畜牲被关久了,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大卸八块呢。”即使是风魔,也能感觉到张子明的怒火,不只是他,在这里所有人的怒火都被点燃了。
“打过去!”一个年轻人喊道,年轻人们被气愤所感染,纷纷高喊:“打下去,亭长,把他们都杀光!”
德高望重的长老却呵斥道:“都闭嘴!让子明说。”
年轻人们闭上嘴,但他们炽热的目光却表达了他们的决心,他们把目光聚集在张子明身上,就等着张子明下达号令,然后将那些畜牲们送去见阎王。
张子明站起身,他的脸色阴沉,仿佛佛教中的怒目金刚,“给阿贵收尸,葬在山上,这件事,”他停住了,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不要传出去,就说,就说阿贵被我派出海了。”他说完,再没有一开始的神气,拄着拐慢慢的离开了,“风魔娃,跟干爹走吧。”
“亭长!”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忍气吞声,他想要质问。
“没听见吗?”老人厉声说道,打断了年轻人,“瓜娃子听话。”
“好。”年轻人大喊,他咬着牙,嘴唇颤抖,眼睛全是不甘,他不明白,为什么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他从幼时就崇拜的亭长张子明会选择置之不理,明明它们都杀了人了,却还要忍气吞声,这图什么。
风魔陪着张子明回到家,他一路上一言不发,回到家就蹲在门槛上,默默的抽着烟,手里握着拐杖,像是尊雕像。
“风魔娃,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村子都死人了,我却不闻不问,还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后生们忍到肚子里。”沉寂了许久,张子明吐出口烟圈,突然问道。
“干爹,我是个外人,来村子还不到一天,我没法评价。”风魔认真的回答,气氛这么严肃,他只能这么回答,他对村子知之甚少,甚至连龙头村为什么会有祷文,以及那本过于诡异的书,《斩龙传》。
书中的故事并不长,很简单,就像是给小孩看的启蒙读物一样,都不用带脑子看,就只是说,一个村子出现了一条妖龙,妖龙带来海啸,要淹没村子,路过的东瀛巫女拔刀斩杀了妖龙,成了村子的英雄。
简单的故事,却是用祷文所书写,祷文是一种蕴含着神之力的语言和文字,它的任何一段文字都会造成特殊的力量,但却被人用来写成故事,而且还是那种特别低级的故事,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这个村子在祥和的表面下,却处处透露出不合理的表现。
“也是,你们都太年轻了,不能让你们去背负过去一代的罪孽。”张子明小声的说道。他敲掉烟灰,“风魔娃,你认识那书上的字对吧。”
“是,只是有点搞不动。”
“你说书上写了个什么巫女杀妖龙的故事对吧。”张子明问道。
“是,但我不明白,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意思?”张子明笑了笑,“风魔娃,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它当成一个故事呢。”
“因为书,”风魔恍然大悟,他一直都在纠结故事的合理性,不明白为什要用祷文书写,其实根本就没那么麻烦,就像张子明说的一样,这根本就不是故事,这是个预言,有人预言未来会有从东瀛来的巫女,而且还会在这里斩杀妖龙的未来!风魔被张子明点通了,他早就该明白的。
巫女不是别人,是秋山大人!
路山彦走进庙中,这个庙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屋顶破了个大窟窿,冷风呼呼的吹着,庙中还残留着海水的腥味。
但却意外的很干净,有人清扫过这里,扫去了灰尘,沙石和破旧的仪器,只留下了她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一个铜铃,和两块鹅卵石。
一黑一白,黑的大一些,白的要小一些,黑色的有些杂质,但白色的就只是纯粹的白。
“叮,”在风的吹动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它叮当叮当,为冷清的庙宇带来一丝清乐,每当铃铛响起时,或许就是铃铛的主人回来的时候,她也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家喊着:“哥哥,我回来了。”
整个龙王庙剧烈的振动起来,路山彦被震的的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崩坏,山林破碎,房屋消散,只剩下破旧的龙王庙,而在这之外的,是一望无际的银河。
“我的天啊。”路山彦由衷的赞叹道。